疼！

難！

這是沈棠第一覺。

頭疼、手疼、腰疼、疼、腳疼……

渾上下無一不疼。

隨著意識清醒，仿佛這的細胞都在敲鑼打鼓跟抗議。略吸一口氣，濃烈的泥土味以及腥味直沖鼻腔。微微蹙眉，太一一地疼，睫羽微，緩緩睜開眼。

沈棠倒地這一幕過于意外，翟樂只來得及分心命令兩員黑甲士兵去策應護衛，以免混戰之時刀劍無眼傷到人。祈善則是又好氣又好笑，哪里想得到會來冷不丁來這麼一出？

剛一湊近便聽到沈棠里罵罵咧咧。

“淦——老子這是在哪里？”

剛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正面朝下，小半張臉埋在泥地水洼，臉頰沾了一地的淤泥。抬手一抹，手心一片。這才發現哪里是什麼淤泥水洼，分明是水匯聚的“洼”！

勉強坐起，抬頭四環顧。

火映雙眸。山中民居在烈火中損毀大半，視線所及之皆是殘肢斷骸，尸橫七豎八鋪了一地，仍有鮮順著傷口淙淙流淌。料想得到，此不久前發了激烈廝殺。

周遭殺喊聲不斷。

這一幕讓沈棠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穿越，還穿越到一場小規模遭遇戰的戰場。

也不怪這般腦補。

明明記得清楚，自己前不久還在民宅廊下，賞月喝酒晾曬發，好不愜意快活，怎麼眼睛一閉再一睜就跑到一陌生山坳。周圍還有穿紅黑兩鎧甲的士兵互相干仗？

唯一值得讓慶幸的，這些士兵的注意力都不在上，不然哪個盯上可就危險了。

“沈五郎、沈小郎君——”

這時候，沈棠耳邊傳來悉的男聲。

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循聲抬頭看去果然是悉的面孔。

欣喜道：“元良！你怎會在此？”

祈善：“……”

簡單一句，將他想口而出的怪氣堵死，氣人不反而將他自個兒憋得夠嗆。

沈棠有什麼資格問他這問題？

他三更半夜為什麼會在這里？

沈小郎君心里難道沒一點兒數嗎？

祈善出“核藹”淺笑，輕聲詢問沈棠：“沈小郎君可還記得你先前做了什麼事嗎？”

沈棠：“……”

雖然一頭霧水，但直覺告訴，眼前的祈善笑得滲人，絕對來者不善。剛說完，祈善的笑容愈發“燦爛”。覺自己頭皮有種輕微電發麻的覺，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

沈棠怯生生地道：“……不知道。”

又支支吾吾：“我、我干了什麼？”

“干了什麼？”祈善近乎咬牙切齒，“你先是一路跑到孝城中心府衙附近，又從那一路奔襲跑出孝城，一頭鉆進二十多里外的深山老林。沈梨啊沈梨，你可真能跑啊你！”

沈棠：“……”

“旁人喝個酒，至多撒撒酒瘋，說說瘋話。你喝個酒，逮著誰就要提劍殺誰是吧？”

被一通劈頭蓋臉教育的沈棠：“……”

茫然而無辜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覺猜出來，這一地的杰作有一份功勞。

“我不是故意的……”

作為宅畫手，知道自己酒量不咋好，但萬萬沒想到一碗杜康酒就能把放倒，放倒之后還會撒酒瘋提劍殺人。看著祈善憤怒下的擔心，尷尬又慚，恨不得以頭搶地。

祈善一肚子的氣猶如被扎破的氣球，泄了個干凈，無奈揮揮手道：“以后沾酒。”

若沈小郎君喝酒不折騰別人也就罷了，偏偏遭罪的是旁人，他說什麼也要阻攔。

沈棠：“哦。”

失去了統帥，紅甲兵卒猶如無頭蒼蠅，沒多會兒就被黑甲兵卒全部蠶食，殺喊聲逐漸停歇下來。翟樂收回武膽虎符，單手拖著重傷的“竊賊”走到沈棠跟前，那雙灼灼桃花閃著些許邀功般的笑意。只聽他朗聲喚道：“沈兄，這個竊你珍寶的小賊，我給你帶來了！”

沈棠滿頭問號：“哈？？？”

祈善面無表掃了一眼“竊賊”。

這就是沈小郎君大晚上撒酒瘋，提劍奔襲二十多里要抓的“竊賊”？估著也是遭了無妄之災……嗯，也不能這麼說。倘若沈小郎君沒誤打誤撞見，以那陣仗，此人必亡！

祈善眼眸微沉。

一個尋常人怎會引來這種程度的追殺？八等公乘也不是田地里的大白菜，哪里都能見的，擱在軍中大小也是能領兵三五千的將領。讓這種實力的人出來追殺……

祈善微垂眼瞼，猜到什麼。

而翟樂口中的“竊賊”……

重傷幾昏迷的他被這話嚇得陡然一驚，厚厚一層垢也擋不住臉上的懵，不知道自己何時竟然了“竊賊”。他確信自己沒有“竊”走沈棠的東西，但架不住他的確懷至寶。

他繃暗中戒備。

沈棠一臉納悶，問翟樂：“什麼竊賊？”

翟樂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指著“竊賊”揚高聲音：“不是沈兄說此人竊你珍寶？”

沈棠：“……”

不是，沒有，別冤枉好人！

面對齊刷刷三雙眼睛的注視，沈棠后退一步，底氣不足：“我、我先前喝醉了……”

所以，干了啥都跟本尊無關！

一時間，氣氛尷尬得讓人想原地用腳趾摳出一間三室一廳屋子來。沈棠低頭一看，哦吼，腳上木屐還是反的。趁著無人注意這一細節，悄咪咪下木屐重新穿好，佯裝無事人。

聽到這些話，“竊賊”暗暗松了口氣。

不是沖著他來的就好……

因為太狼狽，沈棠他們也不好這副樣子回孝城，打算在野外將就一夜，順便帶著重傷的“竊賊”去民居下游溪水理傷口、清洗污漬。

因為只有一件寢，沈棠只能潦草洗了把臉。此時盛夏剛過，還未秋，空氣依舊熱沉悶，仿佛有無形的力量著口，加之污泥垢，讓沈棠渾不適。

“我去劈點柴。”

民居還有沒燒完的柴火。

休息一會兒，剛醒時的虛無力已經褪去。沈棠提著慈母劍劈柴，翟樂被忽悠挖坑埋尸，祈善負責照顧重傷的“竊賊”。野外條件有限，只能將傷口簡單理。但以九等五大夫的恢復能力，將養個七八日也能痊愈。

“多謝三位義士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