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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088:帶著?【求月票】

沈棠問:“你們吐什麼?”

翟樂白著一張俊臉,低聲解釋:“怕是你埋尸的時候,附近有百姓看到了。所以,你前腳剛走,后腳過來將尸挖出來,用砍柴鈍砍下多的雙,切下,拿回去……”

因為醉著,沈棠一時竟沒有想明白。

“這些拿回去作甚?”

翟樂一改往日輕松,連那雙時時含笑的桃花眼也黯然三分,眼尾掛愁,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烹煮、充……不然還能作甚?”

他直接挑明了,沈棠驀地睜圓了眼睛。

竟是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可、可那是……人、人怎麼能吃……”此時的沈棠看著手足無措又迷茫,無意識地原地躊躇,口中輕聲喃喃,“人怎麼能……不能啊!那可是人、是同類,埋進地里……”

祈善帶著沈棠一路來到孝城,為了吃苦,多打探消息,前行路線不算偏僻,隔一兩天就能遇到村落城鎮。百姓生活是很艱難,只能說勉強湊合,守住最基本的底線而已。

沈棠知道有這種事,但從未見過。

而翟樂不同。

翟樂和他堂兄翟歡自東南出發,二人仗著手好、配合默契,哪里都敢鉆一鉆,沿路端過幾個土匪窩,殺過好幾批窮兇極惡之徒,正如翟樂說的,仗義行俠、打抱不平。

惡徒好殺但肚子難填。

他與阿兄曾途徑一個村落,全村僅有三十六戶,多是老弱婦孺,青壯都被征去打仗了。

那天村里有名老人壽終正寢,他與阿兄借住在其中一戶農家,夜幕低垂,聽到院外傳來談聲。他好奇,過窗隙往外看,見那瘦得皮包骨的村正,正挨家挨戶送碗湯。仗著視力好,也看到渾濁湯中飄著幾塊小而柴的、收下湯的農婦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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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能吃的樹都不多了。

翟樂初時也不知那是什麼湯,便好奇與阿兄一說,時至今日仍記得阿兄那時的表,半張臉被燭火染得微紅,剩下半張臉,影子隨著微弱的火苗時時現。

他甚至產生可怕錯覺——暗中蟄伏著滿腥的兇戾巨,它會以阿兄張口為令,跳出來將他蠶食殆盡,咀嚼沫。

油燈“嗶啵”作響。

阿兄神漠然地道:【活人永遠比死人重要,死人已經死了,但活人還得活著。】

翟樂仍是不解這話深意,直至離開村落的那天,又有一戶人家辦喪事。

翟樂騎馬離開,無意間扭頭,看到亡者親屬哭著將尸提前做好的墳。還未來得及封棺,村正帶著人過來涉。因為距離太遠,他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但從他們激到險些發沖突的流來看,雙方都不愉快,最后那還是被搬了出來。

福至心靈。

那一瞬,阿兄的話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他才真正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殺人都不眨一下眼的翟樂,那日險些摔下馬背,將昨日吃進肚的干糧都吐了出來。

【阿、阿兄……】

【類似的事,從未過。】

翟樂:【可是……】

翟歡神淡漠:【在你沒能力幫他們遠離前,永遠不要指摘他們的行為,也不要去干涉。除非——你有佛祖割喂鷹的犧牲勇氣,以替之。笑芳,他們得活下去……】

翟歡聲音一如既往得溫,也讓翟樂聽到了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那是他自小奉為榜樣的堂兄都束手無策的絕

翟樂緒低沉道:“我阿兄說這些人比誰都想活下去,但世道比誰都想他們死。傷害不是活人,只是一,那外人有什麼沒資格說他們殘忍、無人?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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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聞言,佇立原地,看著腳下三嚴重腐爛、殘缺不全的尸,怔愣許久回不過神。

半晌——

道:“也是,管夷吾說‘倉稟實則知禮節,食足則知榮辱’,可這些百姓莫說‘倉稟實、食足’,他們五臟廟都是空的,一家幾口湊不齊一裳,談什麼禮節榮辱?”

在這種況下,用禮節、榮辱、倫理來評論他們的行為,豈不是最大的傲慢?

翟樂見沈棠表有些不對勁,抬手推推的胳膊,試圖將好似被魘住的沈棠搖醒。

沈棠深呼吸,擺手道:“我沒事。”

“沈兄,他們幾個如何理?全部……”

翟樂看著那幾個瑟瑟發抖的混混,抬手出大拇指,在脖子利落虛劃一橫。

其中幾個混混看到這幕,猜到自己的下場,撲通一聲跪下來,腦袋磕地砰砰地響,聽得人腦殼都產生了幻疼。慌得兩戰戰,眼淚鼻涕齊下:“英雄好漢饒命啊!”

也有不信邪的,例如為首的壯漢。

他不認為沈棠兩人有這膽子,明知他的靠山是土匪窩二當家還敢殺他,至于沈棠說的挑了土匪窩,也不認為二人能做得到。

土匪窩規模多大,他心里清楚。

沈棠道:“我是想殺了的。”

翟樂揚手化出一柄刀,只待沈棠一聲令下,他就手起刀落將這些混混砍瓜切菜了。

沈棠又道:“不過全殺了也可惜。”

翟樂:“可惜?”

沈棠嗤笑:“活著還能干點什麼,死了只能埋土里沃土了。不過,讓這伙人活著我又覺得心里很不舒服……笑芳,你打算怎麼理?”

翟樂:“殺了唄,又不能帶著。”

今天得罪這伙混混的不止他們兩個,還有那個站出來的白發老頭兒,那些看熱鬧的看客也勉強算進去。縱虎歸山,他們倆倒是無妨,但那些普通人可就遭了殃了。

沈棠道:“你說……帶著?怎麼帶著?”

翟樂卻有了其他理解。

驚詫:“沈兄,你打算收編他們?”

殺了隨一埋,一了百了,本近乎為零,但收編就不一樣了,那是個超級大麻煩。

沈棠:“……”

啥時候這麼說了???

翟樂一臉為難:“不是在下故意沈兄痛,只是一人就是一張口,這里二三十號人,那就是二三十張,每日開銷得多?即便沈兄仁心收編了,他們愿不愿效忠?”

沈兄自己都窮得叮當響。

窮到當壚賣酒啊!

拿什麼去收編、養這些混混?

沈棠腦子還是懵的。

不知道話題怎麼跳到收編混混的地步,只是順著翟樂的話題好奇怎麼“帶著”而已。

“你,等等,容我再想想。”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為首的壯漢已經冷笑著啐了一口唾沫,道:“想讓老子為小白臉賣命,做夢!待我阿兄知道,你們一個個啊——”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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