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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109:諸君可是在找在下【求月票】

端著作畫用魚貫而

饒是翟歡這樣常年掛著溫潤笑意的人,也忍不住微變了臉。他沉著臉,放下手中酒盅,說兩句——這又不是娛樂質的曲水流觴宴,若真是仰慕祈先生的丹青畫作,大可以宴會結束,攜重禮登門求取,而不是用對待伶人一樣輕慢的態度……

郡守在拿祈善尋樂子嗎?

不過,這些念頭只停留在腦海,并未訴之于口,因為翟歡半途收到祈善眼神暗示,示意他不要手此事。翟歡將酒盅一飲而盡,找了個借口去廳外氣。

郡守將這一切盡收眼中。

暗中嗤笑:“年輕人還是太沉不住氣。”

上一秒腦海閃過這念頭,下一秒他就看到祈善右手執筆,姿勢嫻自然,落筆果斷利落。

他問:“先生可會左手作畫?”

祈善神自然地回答:“會,時好奇學過一陣子,只是不如右手那麼靈活。”

郡守用閑聊的口吻回憶:“本府時也認識一個會用左手畫的友人,不過他不是好奇學的,而是天生如此。對他而言,左手遠比右手好用。說來巧合,他與你同名同姓同字。”

祈善淡淡道:“哦,這般巧合?”

郡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前看到先生的丹青,還以為是那位友人來孝城看本府呢。”

祈善聽完筆到左手,一邊畫一邊道:“聽郡守這話,您與友人甚篤,深厚?”

郡守嘆道:“是啊,可惜多年沒見了。”

祈善笑而不語,力專注畫紙。

左手作畫?

席間眾人對此沒什麼興趣。

因為世人都是用右手,以右為尊,用左手的就了特例。即便有些人生來就更偏向左手,家中長輩也會用手段將其矯正。刻意去學左手畫,可不就是嘩眾取寵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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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便有客人笑呵呵地閑聊:“在下拙見,學畫作畫,三分天賦、七分勤懇,畫技扎實、基夯實才是重中之重。用什麼手去畫都是次要的。倘若是天生善用左手,家中長輩也未及時糾正,倒沒得說。可若是為了噱頭去浪費力,豈不是本末倒置?”

在這個世界,“畫”更多時候用來消遣的,一般文心文士不會在這方面下很多功夫。有這個時間,多鉆研言靈、打坐修煉不是更妙?沉迷太過,還會被蓋上“玩喪志”的標簽。

因為不清楚郡守和友人關系有多好,他便將那位“友人”撇出去,只踩寂寂無名的祈善。

說完便有相的客人笑著附和。

郡守這邊不置一詞。

賓客見狀,便知道祈善在郡守眼里沒分量,一個可有可無、能拿來取樂的玩意兒,無需多尊重。于是聊天容便多了對“左利者”的議論,或是“奇聞異事”、或是“緋聞閑談”。

祈善始終不如山,既沒有遭到辱的憤怒,也沒有被嘲笑的無地自容,仿佛繞在他耳邊的嘰嘰喳喳全是聒噪廢話,與他本人也沒有丁點兒干系,心湖激不起半點兒波瀾。

郡守一邊品茗一邊暗暗打量祈善。

心搖擺不定。

倒不是懷疑祈善是他認識的那個“祈善”,沒見到人之前他懷疑過的,還為此寢食難安,恨不得派人將他暗殺掉,但又害怕不敢輕舉妄。直到見了真人,懸吊的心才放下來。

二人相差太大,不可能是一人。

但他懷疑,祈善也不是真名而是假名,眼前這個人有可能是政敵派來惡心他的。如此,疑點便說得通了。因此郡守才放任、暗示其他人嘲弄,也有激怒試探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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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祈善了畫。

郡守也沒細看,掌夸獎祈善畫技了得,其他賓客也很給面子地捧哏,仿佛前不久怪氣、指桑罵槐的不是他們。祈善也懶得應付計較,隨便找了借口帶著那盤報酬走了。

出門不多會兒便遇上要回正廳的翟歡。

祈善道:“翟大郎君在此做客?”

翟歡:“拜訪名士。”

名士???

他這位仇家???

祈善歪頭,回憶了會兒,想起來了。

他這位仇家爬得快、會抱大,但名聲不好。為了彌補短板,時常邀請四寶郡各地名士一塊兒玩,將“投其所好”四個字發揮到極致。有什麼名士路過他的地盤,他也一個不放過,讓客人充分覺到東道主的熱好客,送錢送人送溫暖,為人仗義、熱大方。

一來二去,竟也了遠近聞名的名士(媛),在名士圈(名媛圈)蠻有存在

祈善笑瞇瞇問道:“其人如何?”

翟歡:“……”

雖然沒有說話,但他一言難盡的表又像是將什麼話都說了,看得祈善心愉悅不

他拍拍翟歡的肩膀,神道:“好好玩。”

翟歡:“玩?”

“聽聞這位郡守后院養的妾室,各個都是盡態極妍、姿無雙,小友或許有福了……”

翟歡:“……”

他表越發僵,看得祈善心大好,在他肩上做了個“拂”的作,仿佛翟歡在這間宅子沾上什麼贓,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翟歡沖祈善背影道:“先生也小心。”

既然這位郡守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想必也不會讓祈善輕易帶走那些金元寶,還是不能放松警惕。祈善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丁點兒不慌,用這些錢在郡府派來的人眼皮底下,大肆采購,但沒有全買米糧,大部分都是木頭炭火、布匹種子,數農、筆墨紙硯,讓人搞不清楚他想搞什麼。

裝了滿滿四十多車。

東西多,但只花了不到一個金元寶,郡府派來的人也看不出什麼,祈善不是在買買買的路上就是到喝酒玩樂,有時候能抓住酒肆的酒鬼嘮嗑一個時辰。

沒有一點兒有用的容。

廢話連篇,聽得人哈欠連連。

祈善卻樂在其中,偶爾還會揣著他那只“素商”的貍奴采買上好的料子或者小魚干。

如此過了三四天,祈善終于包袱款款踏出孝城。他前腳剛走,后腳便有一伙人跟上,賊眉鼠眼,不懷好意。他們也是偶然聽說這個窮文士懷巨財,本著錯過這村沒這店的原則,準備干一票大的。

誰知,跟蹤到郊外,視線中的人突兀消失。

“人?人呢?”

“怎麼突然不見了?”

就在他們驚慌的時候,后傳來一聲笑。

“諸君可是在找在下?”

一回頭,卻見清癯瘦弱的青衫文士,手執長劍,面帶微笑,遠遠一看仿佛一節筆直青竹。

不過半刻鐘。

祈善將拭劍的手帕隨手一丟。

收劍鞘,悠悠往深山而去。

約的,還能聽到他與人低語。

“素商,陪阿爹回去敲鐘。”

“你問敲什麼鐘啊?”

“自然是敲那歹人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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