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一愣,似是從口中聽出這樣不滿的緒,他猶覺得有些驚奇。
“看著我做什麼?”
晏青扶察覺到他的眼神,歪了歪頭去看他。
“只是之前未曾見過你如此。”
去年做青相的時候也好,重生回來換了份也罷,言及朝政,總一副不溫不火的脾,說起什麼都是站在最犀利客觀的角度,尋求一個最合適的解決辦法,而有如今這樣,一句話說出就帶了最大的私心。
一朝換帝王終歸不是小事,容瑾明面上無甚出錯,他們想換,也需等合適的時機,甚至要大干戈。
而晏青扶竟然也如當時他廢掉先太子時候一樣,輕描淡寫地說。
換個皇帝。
晏青扶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人有七六,有失偏頗不是最正常的事嗎?”
一雙眸中溢出幾分認真,如此看著他時,順著窗欞灑進來,在眼中折出幾分流溢彩,漂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為這樣清冷如玉的人上,也渡幾分暖意。
容祁略有片刻失神,就又聽見問。
“如若不然,當時皇子奪嫡,京城水深火熱,八皇叔何至于在那時廢了太子,又引得一番?”
先太子有錯,上的罪孽更是深重,但他大可以不出手,畢竟先太子不甚聰明,皇子奪嫡里必定是會被算計至死的那一個。
但他還是在回來的那個月,搜齊了先太子的罪證,迫不及待地將人廢了流放。
是為了公允嗎?
容祁想興許不是。
他對底下的侄兒都無甚,也并不知道其他皇子會不會也有這麼作惡多端的時候。
所以當時他也是有失偏頗,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將先太子廢了,又流放到西北。
他當時只覺得自己是為了公道,不想日后大昭帝王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如今乍然聽得晏青扶說,他細細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那時,亦是七六下,被遮掩的偏頗。
畢竟他后來扶上位的皇帝,也并不是個好人。
一如晏青扶此時所想。
他扶上位的皇帝是個喂不的白眼狼,屢屢出手暗算容祁甚至于要他的命,那亦可以在公道掩蓋之下偏頗一次。
眼珠轉了轉,忽然聽見容祁開玩笑說。
“只是可惜了皇室再無適齡的皇子,不然倒可以提前尋一個合適的人。”
晏青扶輕笑一聲。
“再合適的人也終歸知不知底,若是讓我去想……”
“如何?”
“容家宗室里,卻沒人比八皇叔你更合適了。”
“我?”
容祁未曾料到會是這樣答案,亦有些怔愣。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揚眉問。
“青青這是,丞相做夠了,想換個位坐坐?”
晏青扶把玩著他腰間的玉佩。
“若當皇帝的人是你,位稀奇,我坐一坐也無妨。”
他便跟著搖頭。
“這樣不好。”
“有何不好?”
“若青青想做皇后,我替容家再管幾年基業亦無不可。”
但前提是晏青扶想做皇后,而非因為皇帝是他,晏青扶才去做皇后。
他不想讓晏青扶為他委屈退讓。
晏青扶明了他的意思,也心知他是當真不想去做大昭的皇帝,便很快搖頭。
“才不想去。”
眉眼溢出幾分懶怠。
“宮墻之高,進去了便是一輩子出不得。”
深宮冷暗,哪及得上外面自由。
“何況……”
晏青扶轉了轉眼珠,忽然看著容祁開玩笑說。
“若是進去了,做了皇后,沒有家世又沒有倚仗,日后你娶妃納嬪,我才真是沒地方哭了。”
容祁啞然失笑。
“王府外,你可曾見過有別人出現?”
“皇帝和王爺的份終歸有差別——”
故意曲解了容祁的意思。
“有差別的不是皇帝和王爺的份,而是人。”
人有差別。
他這一生只認了一人,于是做王爺也好,皇帝也罷,都只認一人。
容祁自知是在開玩笑,低著頭在上咬了一下,故作兇狠地說。
“膽子大了。”
一雙眸子溢出幾分瀲滟。勾了容祁的脖子吻過去。
但二人還未糾纏到一,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打斷了這點旖旎。
晏青扶極快地從他懷里鉆出來,正了正襟坐好,容祁一雙眼迫力極強地掃向走進來的管家。
管家仿若沒察覺這屋氣氛不對,低著頭回話。
“陸府遞了帖子,請小姐過府一趟。”
“扔了,說小姐沒時間。”
容祁一張臉上冰寒之氣更重,瞇了瞇眼道。
“是陸閣老府……”
管家著頭皮再說。
聽得是陸閣老,容祁眼神才稍稍緩和了些,但也沒見幾分高興,示意管家將帖子遞過來。
待及容祁接過帖子,管家低頭行禮,便飛也似的下去了。
請帖打開,的確是陸夫人的字跡。
這陸行倒是學會了拐彎抹角的功夫。
他心里不爽,索將請帖扔過去,攬了晏青扶,一雙桃花眼勾出幾分,和點點……魅。
“城南新開了個酒樓,今日陪我過去用膳好不好?”
晏青扶心知他是不想自己去陸府,也并非是真想去酒樓用膳,咬了咬面糾結。
“好歹……”
剛試圖說話,忽然腰一,面前垂下一點影,容祁低頭覆了過來。
溫熱的覆過來,撬開牙關與的齒勾在一,容祁一雙手也未閑著,順著纖細的脊背挲,帶起一陣麻。
他極耐心,一點點汲取著的甜,舌纏綿到一,一時竟也有幾分迷離。
容祁實在太過了解了,亦知曉如何能勾起的意,沒過一會要抵抗的作放開,有些迷蒙地勾著容祁的脖子會吻。
直吻到氣吁吁,容祁才放開。
又不滿地啄了啄的。
“陸行這人不安好心。”
知曉陸行與他一向不對付,晏青扶覺得他這幅如孩一樣稚的樣子好笑,索順著他的話說。
“對,他不安好心。”
容祁蹙眉,拉過認真重復。
“他的確不安好心。
他……”
喜歡你
。
剩下三個字回轉在邊,怎的也說不出口。
陸行這人太擅藏,乞巧節送鐲子知道打著救命之恩的旗號,平日想找晏青扶也總是一副看似公事公辦的樣子,再后來學會讓陸夫人替他藏。
晏青扶約是能看出一點端倪的,但若要猜到喜歡這一層上,未免有些不大可能。
何況晏青扶對他無,縱使一點念想也不曾給他留過。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在這時,多添這點堵讓晏青扶多注意著陸行呢。
容祁遂止了話。
晏青扶奇怪地看著他,剛要問。
“王爺,沈世子來了。”
門外下人的聲音傳進來,容祁臉頓時又是一黑。
還來的真是時候。
他坐直了子,給晏青扶稍稍凌的襟拉好,又叮囑道。
“早些回來,離陸行遠一些。”
晏青扶順著他的話一一應下,從王府的庫房挑了上好的靈芝帶過去。
上次陸夫人送了名貴的人參,總得給點回禮。
陸夫人沒想到接了帖子就直接過來了,見了人的時候驚喜的很。
“之前行兒總說你忙著,我還怕打擾了你。”
晏青扶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后的下人,與陸夫人說。
“這幾日閑下來就不忙了。”
“那就好,子可大好了?”
“勞夫人掛懷,前些天就好了。”
陸夫人目一一掠過,看見紅潤的臉才稍稍放下心。
看來在王府的確的養好了子。
“你與行兒差不多大,也無需和我這般生疏,總是夫人來夫人去的總顯得奇怪,不如就一聲蘭姨?”
前世的時候亦這樣陸夫人,是以乍然聽見這樣說,晏青扶恍惚了一下,竟覺得恍如隔世。
長者如此說了,再推辭說不過去,何況知曉陸夫人是一片好心,不摻雜些其他的目的,便從善如流地應下。
“是,蘭姨。”
陸夫人頓時眉開眼笑,與一同順著游廊走了過去。
“這陸府平日里也無甚人來,后來行兒做了丞相搬出去,只我和閣老住著,便顯得越發冷清。”
“怎能說是冷清,夫人喜靜,沒人來打擾豈不是更好?”
陸夫人笑了笑,繼續說道。
“喜靜是自然的,可平素有個知心人來說說話當然也好。
認得小姐之前,陸府也有個小輩經常過來。”
晏青扶心中猜到話中的這位“小輩”指的是誰,眉目間微有容。
果然,下一瞬,陸夫人嘆了口氣。
“說來你也應當認得,是青扶。”
晏青扶斂了眼,溫聲回道。
“認識說不上,但的確知道青相。”
“你和青扶長了張相似的臉,但脾不大一樣,青扶脾冷一些,你更溫和。”
陸夫人拉著絮絮叨叨地說。
“說來便奇怪,我見你的第一眼,還以為是青扶回來了,后來知曉了你的份,也未有幾分生疏,反倒更覺得親近。”
“我見夫人也覺得親切呢。”
晏青扶抿一笑。
知曉陸夫人如今還記掛著,不管怎樣
,這份是念的。
前世陸閣老與夫人對多有照拂,對二老也自然激。
陸夫人拉著進了前廳,喊了婢上茶,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晏青扶脾極好,不見幾分不耐,反倒一一答了。
陸夫人話頭轉了轉,目及,忽然似試探地問了一句。
“前些天說起八王爺宮代禮部,是不是當真要準備親的事了?”
晏青扶沒料想會問起這件事,稍稍怔愣了片刻,搖頭。
“倒未曾聽王爺提及。”
如今朝中風云不斷,不安,還有個皇帝在背后虎視眈眈,親事只怕要再等一等的。
陸夫人點點頭,看著晏青扶又道。
“皇家親事可是大事,多準備些時候自然是好。”
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有些惋惜。
去年的時候,陸行總往青相府跑,對晏青扶多有關心,那時候只以為自家兒子喜歡上了青相,還想著自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事。
后來青相一死,他消沉了這麼一段時間,又聽得和家小姐走的近了。
見了容沁,本以為是陸行看上了一張和晏青扶相似的臉,后來慢慢接,卻發現這姑娘極好,有才有貌。
許是當真喜歡。
試探地問過陸行的意思,卻得了一句“這兩年不急”的回答。
心中越發不明白他的想法。
若是喜歡,怎能不急?
看著陸行慢吞吞的子急得不能行,公主府夜宴便主喊了容沁過去,后來得知與八王爺不止明面上的姻親,而是早就互通心意,連大婚時日都快有了,心中自然惋惜得很。
也猜想著,陸行說的不急,是不是因為如今喜歡的這個人,早就與他人有了婚約?
心中如是想著,面上的表也凝重。
“蘭姨這是怎麼了?”
晏青扶順著剛問了一句,陸夫人便嘆了口氣。
“前些天宮找太后娘娘,想為行兒尋一個好親事,誰料這孩子此時無心親,一一都推拒了。”
算算時間,今年陸行也二十有二了。
尋常男子如這般大的時候,早就親了。
也難怪陸夫人急。
“但親是大事,還得陸相自己喜歡才好,蘭姨莫要太過心急。”
陸行溫和的皮囊下是張揚的心骨,若陸夫人強行安一個親事給他,也未必能好。
陸夫人自是知曉,點點頭道。
“自然是行兒喜歡最重要。”
如是說著,心中愁緒更多。
喜歡喜歡,喜歡最重要不假,那也得喜歡的人也喜歡他。
總不能他尋了個有親事,馬上要親的人喜歡,自己也仍然不急。
可這話說出來未免太唐突,見得晏青扶這幅樣子,只怕是不知曉陸行的心意,陸夫人也掩了話未曾提及。
二人一邊絮叨著說話,不知不覺時間已快過了午時,陸夫人執意留了用膳。
晏青扶拒絕不得,便點點頭應了下來。
剛吩咐了下人去準備膳食,門外就又有人通傳。
“夫人,公子回來了。”
陸行這十天半個月不進府的架勢,忽然起了念頭回陸府看爹娘,也未曾想到,進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晏青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