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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春闕》 第248章 龍椅之上一向有才能者居之

“啪——”

容祁手中的文書扔到了桌案上,砸出重重的聲響。

伺候的人齊齊哆嗦了一下,垂著頭不敢說話。

容瑾卻仿若不覺容祁上的怒氣,只笑著說。

“當然,朕也只是聽暗衛傳回來的消息如此說。”

“八王府的事,皇帝倒是過問的清楚。”

他并未問容瑾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就算問了容瑾也會想法子搪塞過去。

何況容瑾如今事事想著針對八王府,自然對晏青扶和他的事都調查的明明白白。

“皇叔不也對朕和皇宮的事這樣上心嗎?”

容瑾笑著反問。

“朕對皇叔的事,自然也如此。”

這是指點他握權不放了?

容祁稍稍瞇了瞇眼,語氣沉靜的聽不出喜怒。

“皇宮之上,龍椅之間,一向是有才能者居之。

皇帝既然坐了,就要想辦法坐穩才是。如此,本王才能放心地將江山付到皇帝手中,不再過問這些事。”

這話中的威脅容瑾聽得清楚,他低聲應道。

“這是自然,皇叔大可放心。”

畢竟容祁一旦離京,他就有讓人再也回不來的辦法。

京中如沈修,如陸行,如八王府剩下的黨羽,所有如今他皇位前有障礙的人,他都會一一清除。

一時暗流涌,容祁道。

“既是談判,皇帝想讓本王去?”

“皇叔份尊貴,又是如今朝中拿主意的人,皇叔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容瑾輕笑一聲,語氣恭謹。

容祁施施然站起,落下一句。

“本王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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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皇叔。”

容瑾依舊彎著腰做全了禮數,直至書房的門關上,去最后一點門邊的亮。

容瑾才低頭撿起文書,看也未看,徑自扔進了桌案最里面。

“若是王爺不去,又當如何?”

太監聽全了一場話,語氣懷疑。

皇上說的未免太不強了。

“他會去的。”

容瑾篤定地出點笑,語氣意味不明。

“西域巫師設的那一場局沒能算計得住,又了山中那個高人的下場,只要高人在西域,就不怕計劃行不通。”

為了晏青扶,他也會去的。

容祁從宮中回去,上似覆了一層寒霜一般,眉宇間的冷然更是讓人而生畏。

“王爺。”

暗衛見著他面不對,話音也約有些猶豫。

“說。”

容祁看過去一眼。

“屬下查到那日陸相去陸府,小姐與陸相曾在涼亭里說了約半個時辰的話,但談及只是公事。”

“其他的呢?”

晏青扶那日的樣子,讓容祁篤定絕非只是因為公事。

“而后小姐同陸相一同去了相府,陸相去給小姐拿信的時候,小姐曾獨自在陸相書房待了半盞茶時間,而后就出來了。”

聽著也只是再正常不過的行蹤。

“下去吧。”

容祁剛要說話,目瞥到門邊掠出來的一點紫影,頓時揚了揚手。

暗衛悄無聲息下去,晏青扶從游廊外走過來。

“宮中……皇上與你說了什麼?”

晏青扶一眼就看出他上的冷然,蹙眉走過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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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祁斂了上的寒意,將人攬

進懷里。

“西域修書。”

他言簡意賅。

晏青扶心中一咯噔。

雖然早知道容瑾會有作,容祁這幾日也雷厲風行地在查著朝中的人,但還是沒想到,西域的修書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容瑾想將容祁調走的心思可謂昭然若揭,但能讓容祁如此猶豫,已經猜到,只怕容瑾這次的棋下的到位了。

“如何說?”

“許西域外一座城池,換百年不再有戰事。”

“西域狼子野心,只怕不得開戰,怎麼突然要割讓城池——”

晏青扶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驀然懂了容祁話中未盡之意。

“是……皇上?”

“是。”

容瑾到底和虞菏有什麼易,竟然能讓虞菏公之于眾發了這麼一封修書。

要知道一旦容祁真想拿下這座城池,去西域也只不過走一個過場而已。

虞菏不會不知道與容瑾合作也是與虎謀皮,卻仍然敢應容瑾的意思開這麼人的條件?

晏青扶冷笑一聲。

倒是不怕皇上一朝反悔,與你里應外合讓輸得本無歸。”

可話說歸說,明眼人都看得到,容祁與容瑾,幾乎是不可能再站在一條線上了。

不然容瑾也不會選了西域合作以除掉容祁。

而虞菏一邊答應容瑾聯手除掉容祁,一邊必然也在背地里謀劃著,要等計劃后,再收拾容瑾將大昭江山吞進口中。

兩人的算盤倒都算的明白,一局棋把彼此和對方都耍的團團轉,結果不過是都得不了好。

晏青扶心中思忖著,又覺得奇怪。

若只是如此,容祁直接推拒便是,緣何要這樣猶豫?

“邊境如今雖有韓卿,但他此一局既然奔著要調我走的主意,必定還留有后手。”

容瑾是個心狠的人,他不在乎百姓不在乎戰事,只在乎自己手中那把龍椅。

若容祁不愿,未必他不會選擇讓修書里的事真。

比如……戰事。

他會選擇用戰事迫容祁答應,繼而過去。

何況……

容祁稍稍嘆了口氣,目看過晏青扶。

“還有一件事。”

“什麼?”

晏青扶覺得此事興許和有關。

“那個山中的高人和尚,如今住在西域皇宮。”

“皇宮?”

晏青扶以為自己聽錯了話,錯愕地反問了一句。

那個和尚過往二十年都住在山里,在轉世回來的前一天忽然要離開游歷,怎的一年沒過,竟然住到了西域皇宮?

“所以,不管他是自己藏著什麼份,還是知道你什麼,所以留在了西域皇宮,這西域一行,我們都必須去。”

容祁輕聲說道。

實則早在聽見容瑾說的那一句開始,他心中就已經有了論斷,只是此時仍有些事沒理罷,他不能那麼早答應容瑾。

晏青扶抿,有些擔心地問。

“可是京城局勢如此,若是由著皇帝發展勢力,無異于養虎患。”

容瑾本就不是什麼善茬。

容祁亦是眉眼一沉。

“不如再等些時日。”

斟酌著說。

“再等些時日,也好將京城的事安排妥當,再行商議。”

容祁稍稍思索片刻,終是頷首。

可他們能等,龍椅上的帝王卻沒那麼好的耐心。

容祁大肆打著如今他手中的勢力,將他本就沒發展多的人摧了個七七八八,他自然沒耐心再等下去。

于是在西域修書到的第七日,夜間子時,容祁接到邊境遄城,韓卿的急信。

“西域邊境昨日晚間,遄城外領兵副將和西域人起,副將主出手傷了對方將領。

如今西域三萬兵馬境,要就此事討個說法,請示王爺,急需援助。”

信及最后兩句已潦草的看不清楚,連韓卿那麼沉穩的人都難得有些急躁,容祁看罷信,抿不語。

西域就算想起挑事也要大昭肯才是。

卿一向謹小慎微,手下的副將怎麼突然和西域起了沖突?

容祁沉著眼回想了片刻,想起這位副將是容瑾調過去配合韓卿管著遄城的。

容瑾。

他眼中似凝了一團化不開的黑墨,越沉重越看的嚇人。

暗衛在下面正等著他研磨回信,卻突然聽得咣當一聲,那一方上好的硯臺從桌案上徑自砸了下來,在地上滾落著,聲音尤其地響。

“容瑾。”

暗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桌案之前,那位王爺揚聲喊道。

向來容祁說話,一向是冷漠又聽不出幾分緒的,就算是生氣,也多數開口。

其余的時候,也多數都在晏青扶面前,才有幾分溫和或玩笑。

外人之間,何曾有人得見他如今這幅樣子?

一向脾好的人直至被迫到這樣從聲音里就聽得怒意,可想而知是氣急到何種程度。

竟也直呼帝王名諱。

暗衛腰弓的更深,在靜謐沉暗的夜里不敢說話。

“好樣的。”

容祁怒極反笑,修長干凈的手直把那封信都攥出褶皺。

他稍稍用力,薄薄的紙張在他手中化為灰燼,繼而聽見他將手中朱筆扔了下去。

暗衛眼疾手快地接過,容祁掃過來一張紙。

“調江南三城五萬兵力,今日起就往遄城,回城外八千炮兵營明日抵境,著令韓卿親自帶兵,將遄城,回城城門盡數關閉,不進不出。

與西域在邊境外起沖突,主帶人手的副將,斬,牽連九族誅。”

暗衛跟著他極快的語速,飛快地往紙上寫著,最后一點墨落盡,聽得他冷笑一聲。

“本王倒要看看,他西域是個如何不客氣的法子,是不是真有這個魄力敢開戰。

他容瑾又是怕與不怕,真能看著回城遄城百姓苦,城池外陷拱手相讓。”

冷暗的聲音落在屋,他了腰間玉佩扔給暗衛。

“去。”

暗衛接了玉佩,帶了信離開。

容祁心中怒意未消,轉頭喊來了管家。

“王爺……這麼晚了,您要出府?”

管家看著他牽了馬,上前要阻攔。

“外面天涼,又過了子時,王爺不如改日……”

他話說到一半,剩下半段在容祁駭人的目中戛然而止

容祁翻上馬,拉了韁繩要離開之時,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吩咐。

“若明日一早本王沒回來,就告訴小姐本王去了沈府。”

管家忙不慌點頭。

容祁一路騎了馬順著長街到了沈府外,噠噠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其清楚。

沈府的侍衛連夜將他請進了府里,沈修正睡眼惺忪地披了外出來,冷風一吹,他瞧見容祁的臉,登時清醒了。

容祁未與他廢話,言簡意賅地吩咐。

“明日一早,去陸府找陸行,要衛軍的全部枝干都歸過來,一令牌以掌全營,本王要今日起,京城衛軍,再不聽帝王命。”

沈修心中一沉,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容祁不會如此輕易與皇帝撕破臉面,是突然又出了什麼事?

“還有城西西郊,那半塊虎符如今在朝中新貴袁大人那,你這幾日就搜好袁大人貪污賄的證據,與韓府,陸府,寧府,一同聯名上書,將那半塊虎符要過來。”

容祁接著又道。

為何是他上書?

沈修心中約起了個猜測,抿問他。

“你要離開?”

“邊境再起。”

“是皇帝?”

沈修何等通

見到容祁這樣生氣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心中多猜到了些。

只是沒想到,堂堂皇帝為了將自己的皇叔除之而后快,不惜和外敵勾結,甚至吃里外,不顧百姓安危,也要主挑起事端。

如此行事莽撞不講求后果,不擇手段的人,讓容祁又如何能放心將大昭江山付?

沈修一時面也不好看,卻仍是擔心地問。

“這是一場局……”

“縱使是局,我也要去。”

容祁揚聲打斷他的話。

容瑾拿住了他另一個肋,是看不得百姓無辜牽連,爭端戰事不斷。

所以明知是局,他也要去。

“京中剩下的事,你多上些心。”

想來容瑾也是到了極限,不住他這些天的步步,才出此下策明面上挑釁他。

但皇帝心狠,不擇手段,他自是要把事代到位。

沈修點頭。

“你放心。”

好歹他和陸行兩個人都在,還有剩下王府的幕僚與員,還能怕桎梏不住一個皇帝?

“不要掉以輕心。”

容祁看了他一眼,再次警告道。

京中這些日子本就的厲害,水越來越渾,事端變更是常有。

何況他離開,容瑾必然要趁著時機大刀闊斧地行

沈修斂了漫不經心的表,正道。

“這是自然。”

他自然知曉皇帝厲害,不然也不能在此時把這位八王爺氣的深夜來沈府。

在此時制于人的的確不好,容祁心口怒氣未消,抬頭又往外看了一眼沉沉的夜

此刻過子時,半空星零落,一皎月在云層后面,被厚厚地遮蓋住,漆黑地看不出一點影子。

恰如如今京中局勢,進一步未必看得到亮,退一步更是萬丈深淵。

自今夜邊境修書,他下令斬員奪衛軍與兵符權開始,已算得上,八王府和容瑾的第一次真正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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