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半天勁，顧才終於將某個磨磨唧唧的粘人送去上班。

甚至還得一路送他到醫院樓下，上車之前依著他的意思給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熱吻才肯走。

剛要回去，手機裏便已經傳來小家夥的語音消息。

“媽咪媽咪！醫生叔叔說兜兜今天可以喝了哦！兜兜想喝甜甜的——你幫兜兜買回來好不好呀？（づ￣3￣）づ╭??～”

顧無奈，看著店鋪地址，又重新和容易確認過一遍之後，才決定出發。

裏忍不住嘟囔幾句。

“大的要哄，小的也要哄，沒個消停呢。”

而在病房裏，兜兜卻格外安然地躺在床上，他如今已經可以坐起來躺在枕頭上，護工阿姨幫他打開了電視機。

趁著媽咪不在，抓時間看他喜歡的海底小縱隊！

四下安然時，病房門被敲響。

一道高大的軀穿著白大褂走進來。

“咦？”小家夥認得他，是上次來做心理檢查的伯伯。

“伯伯，你又來了呀。”

“是啊，到時間了。”男人和護工打過招呼，在監視下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他甚至不能和兜兜有肢接，隻笑瞇瞇格外溫地看著他，“兜兜小朋友手結束，現在覺如何？”

“很好呀，反正做完手醒過來就看到媽咪了嘛。腦袋也不怎麽痛啦。伯伯，你今天要問兜兜什麽問題呀？”

小家夥格外樂觀，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裏的瘤子被切斷的緣故，他都覺得最近腦子輕鬆了不咧。

“你可不能我伯伯，要爺爺。”

“嗷嗷！可是你看起來很年輕呢。”

中年男人認真糾正，非是要讓兜兜爺爺不可。

聊了一會，似是很喜歡小家夥的樂觀積極，還主拿出來一把鑰匙遞給他，“上次送你的水晶球打開了嗎？沒有的話，用這把鑰匙。”

“好呀好呀！”他都快忘記了那顆水晶球，如今被提醒，還有些難為。

好在這個善良的爺爺並未介意，還主給他送來了鑰匙。

等到他離開後，小家夥犯懶，便直接把鑰匙了進去。

裏麵的空間不大，隻堪堪能塞進去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幾個字，小家夥能勉強辨認出來“爸爸”。

好像還包裹著一個什麽東西？？

他看不懂，也是個心大的，隨手放在了旁邊，等爸爸來了問他就好啦！

……

此刻的薄彥辰還在忙碌。

東大會選在這時候召開，並非常態，而是為了即將完工的擎天項目。

“既已完工，自然是要在最快的時間開啟。還磨磨唧唧的是為啥？”

“項目牽太大，如今其他公司態度不明。萬一在暗中給我們使絆子——”

“薄氏集團還怕他們？！”

“你不怕？真出了問題，牽一發全！這麽多年都等了，何不再等一陣子將所有患排除！目前還沒有簽下協議態度不明的也就剩下幾家而已。”

四下吵吵鬧鬧的。

項目牽扯極大，一半人心急如焚，指著項目回款，一半人憂心忡忡，生怕本無歸。

可以說一旦功，薄氏集團便能再上一層樓，連以前從未接過的高新科技產業全部收囊中。

可一旦失敗，這幾年心便都會付之一炬。

所有人都下意識抬起頭朝桌前的男人看去。

後者西裝筆，一張俊臉上毫無波瀾，修長的手指扣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

此刻氣氛安靜下來，他才終於抬起眸，靜靜掃過四周。

“薄總您的意思是？”

“總之大家都定不下來，也不敢冒險。不如還是您來拿主意。”

“對對對！我們願意聽您的！”

底下的人對此毫無異議。

畢竟過去的三年來，薄彥辰一手將薄氏集團從危機中帶出，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沒有出過差錯，原本對他有些意見的人大多也被清理出去。

餘下大半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此刻附和聲極多，男人黑眸終於瞇起，卻是朝旁邊一人看了過去。

“唐仁，你怎麽想？”

“我聽您的，董事長不管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擁護。”唐仁低眉順眼，態度一如既往。

這讓薄彥辰滿意地收回了目，長指終於收斂起，敲擊的作停止，他沉聲開口。

“那就——”

“嗡嗡嗡”的聲音突兀響起。

周絮拿著手機，在瞥見屏幕上的號碼時臉立刻起了變化，連忙將手機遞了過去。

“是那個人。”

男人俊臉微沉，旋即接過手機。

“你？”

“乖兒子，怎麽接了爸爸的電話，卻連爸爸都不會喊呢？我當初可沒把你教的這麽沒教養啊。”

裏麵傳出記憶深刻在靈魂上的聲音，讓薄彥辰的臉又沉下幾分。

但時隔多年，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任由他殘忍打罵的小孩子，籌謀多時，他可以將對方扳倒！

便閉了閉眸，嗓音格外凜冽，如森冷寒冰一般。

“所以，你是來找死的嗎？”

電話那邊停頓了三秒，似是沒料想到薄彥辰態度冰冷至極。

“你放心，不用你找上門來。要不了多久，你引以為傲的一切資本都會化作烏有，驕傲如你，沒了金錢權勢，最終隻會為孤家寡人一個。到那時，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男人目狠絕，說出口的每一個字更是毫無溫度，宛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對方靈魂。

偌大的會議室頓時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想電話那邊的人是誰，竟會讓一貫冷靜的薄彥辰如此失態。

“阿辰，我可是你親生父親！你怎麽能這樣跟我說話呢？難道你媽就這麽教你的！”對方有些惱，“不過養不教父之過，就算你無禮。為父也仍舊會包容你，護你。隻要你將擎天項目推遲……”

“你怕了？”

“怕？我不過是給你後悔的機會。阿辰，阿霖死了之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是嗎？”薄彥辰黑眸微揚起，落在不遠的唐仁上。

單單他養在邊的就不止一個，流落海城的私生子調查出來的，還有三個。

至於海外那些……不知凡幾。

他低沉地笑了起來，英俊的麵龐上漫開肆意的嘲諷，“很好，那我這個唯一的兒子，一定會為你送終。”

話落，他掛斷了電話。

直到此刻，會議室眾人才意識到剛剛打過來電話的人是誰。

那位曾經也領導過他們一陣的男人，手段比之薄彥辰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說薄彥辰是不加掩飾的俐落狠絕，那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麵虎。

往往一副好好先生，和誰都關係莫逆，卻會在背後忽然捅上一刀。

“叩叩”手指骨節敲在桌麵的聲音清脆幹淨。

薄彥辰揚起了臉，黑眸微微瞇起，綻出一抹鋒利寒芒，冷聲道。

“擎天項目，立刻啟。”

……

“放心，他不敢立刻手。”海城某個位置，寬敞的大平層、落地窗，著奢華的家居裝飾下，穿著格紋西裝的男人手執高腳酒杯，自信的站在窗前。

在他後，孩低垂著臉，溫順安靜。

“我呢，給他送了一個禮……他這人與我不一樣，重重義的偽君子罷了，既是知曉你跟在我邊我掌控，又怎麽可能敢手。”

孩還是沒說話，那張弱的臉蛋上早已沒了生氣。

聞言隻是淡淡笑著，看不出眼神裏任何緒。

……

醫院。

顧拎著小家夥吃的回來時，容易正好從病房裏出來。

見著，那張漂亮致的麵龐上總還有些不自在，連眼神都在躲閃。

“容醫生，兜兜怎麽樣？”

“……好的。”稍有一點點怪異的地方，但他目前還沒觀察出結果，自是不敢下定論。

“那就好。這幾天還得勞煩你多費心。”

“應該的。”見就要進房間，容易忽然開口住。

“顧小姐，有件事我想問一下你。”

“嗯哼？”

穿著白大褂的清瘦男人麵局促，那張比孩還要生得漂亮的臉實在致，顧每次瞧著，都不由得在心裏歎一句。

實在是巧奪天工一般的麗！

便因著這份麗，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不，“什麽事呢？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了這話，容易才大了膽子，深吸一口氣後開口，“那天晚上我、我記憶很清晰。的確是有一個孩子出現在我房間裏，我們倆那個了。”

“可是你說並不是那個林沫的人，走進了我朋友的房間。可這樣說來，我房間裏的孩是誰呢？”

“呃。”顧有些無奈，澄澈的眸輕輕眨了一下，忍不住笑，“到今天容醫生你才想起來這件事麽？”

容易臉更局促了，“這幾天忙著兜兜手的事，然後也不太方便詢問你。”

“沒什麽不方便的。”孩攤手，“就算你不問，在兜兜出院之前我也會告訴你。畢竟這件事與你有關，你也有知權。”

“當天晚上的確有一個孩進了你的房間，不過實屬無意。並且也因此……所以，你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見麵。”

容易已經呆滯。

蠕了幾下，眼神不斷閃爍著，最後才艱難吐出幾個字。

“……第一次對嗎？”

“咦。你都記得？”顧有些詫異，他連對方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以為是自己，又以為是林沫，到現在為止對對方的樣貌都毫無記憶。

卻還能知道沈箬是第一次。

見顧點頭確認，容易臉頓時煞白一片，一副天都要塌掉的表。

“我走的時候看見床單上有，但沒太放心上，以為是我太魯導致的。、多大啊？”

“二十一。”

“這麽小。”容易現在真覺得沒法活，臉煞白一片，“那麽小，我要了人的第一次，理應負責才對。可……實不相瞞，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取向有問題，雖然無論男的的我都沒過，但就這樣以為。那天約的朋友其實也是為此。”

顧聽著，不知為何，竟沒覺到意外。

那天容易約過去的那人，就是林沫走錯房間發生關係的外國人。

今天才得知，林沫去醫院檢查，查了兩項，可幸好艾滋不是。

不過那兩樣病，也夠折騰了。

見容易滿臉苦惱的樣子，顧本著他救了兜兜的恩心理，主提了一，“或許，其實你是正常的？”

容易眼睛一亮！

“對啊！我一直沒過男人，反而和在一起，一次功。那、那豈不是證明我其實取向是異沒錯！”

“沒錯沒錯，從醫學角度上來說。這是天生的多，後天改變極。我小時候不懂事，許是誤會了自己……”

……

顧推開了病房門。

某個看海底小縱隊看到上頭的小團子，一雙眼亮晶晶地著。

“媽咪，你回來啦。兜兜今天沒有看很久的電視哦，才看兩集咧！”

小家夥力證自己清白，像是生怕不相信，還讓護工阿姨也跟著附和了幾句。

“是呢是呢，小爺很乖。”

護工低著頭不敢多說，乖是乖的，兩集卻是絕無可能。

隻不過顧今天心不錯，想著小家夥手功大好，便也由著他撒點小謊。

畢竟，誰不是小時候哄著爸爸媽媽多看兩集畫片過來的呢。

“喝吧。”

“好噠！謝謝媽咪。”小家夥滋滋喝他的，一雙眼還是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直到顧洗手回來，他手裏的那瓶也已經見底。

最後一集電視看完顯得無所事事的小團子，終於朝眨了下眼睛問。

“媽咪，兜兜想給太爺爺打電話。”

“好呀。”

顧順勢掏出手機遞過去。

下一刻，卻聽見小家夥嘟嘟囔囔的聲音，“兜兜都好久好久沒見著太爺爺了呀，要是告訴他兜兜手做完了恢複得很好的消息，他一定超高興的！”

“嘿嘿……說不定一高興還會給兜兜買禮呢。”

剛聽到的那瞬間，顧其實沒反應過來。

隻覺得小家夥會開玩笑的……或者就是故意重複一下，想著提醒自己也給他買禮？

可當視頻電話接通，小家夥對著手機屏幕樂嗬嗬地喊一聲，“太爺爺，兜兜手功啦！”

“太爺爺，你年紀大了做飛機好辛苦！等兜兜好了之後，就過去找你呀。”

“你放心奧！兜兜會很快好起來的喲！”

“約定！”

顧的臉瞬間僵住，急切地轉過看著小家夥熱洋溢的笑臉，蠕了下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

“兜兜你昨天，不是已經和太爺爺約定好了嗎？”

“是的兜兜，昨兒個和太爺爺說的話你都忘記啦？怎的今天上來又重複一遍。你放心，太爺爺不會瞎折騰，反而要養好，等著你出院之後和你媽咪一塊過來。”

“禮呀太爺爺也早就準備好了，都是我們兜兜最喜歡的。”

小家夥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想出手撓頭，卻隻到厚厚的紗布。

“哦”了一聲，“昨天說過嗎？”

“是啊，昨天你一醒過來就和太爺爺通電話，忘記啦？”顧小心翼翼詢問著，聲音得很低很低，生怕稍微大聲一點，小團子會再語出驚人。

兜兜想了想，沒太放在心上，“是嗎？可能兜兜忘記了吧。”

他明明記得，昨天自己一直在昏迷呀。

原來是昨天就醒了的麽？

記不清了耶！

“不重要！謝謝太爺爺給兜兜準備的禮奧！兜兜出院之後一定立刻飛過去找你玩。”

“好好好，兜兜最乖，太爺爺疼你……”

祖孫倆嘮嗑了一陣。

這一次顧可不敢再走遠，而是站在旁邊，認認真真聽著他們倆之間的所有對話，可惜的是昨天小家夥和爺爺打電話時也沒在現場，究竟是不是有重複的如今也分辨不清。

更不敢拿著沒有定論的事去找老爺子詢問，生怕再讓他擔心。

倒是那邊的老爺子，似是想到了什麽，掛斷電話之前，又仔細強調了一遍，“，盡快回來一趟，爺爺有重要的事要代給你。”

“好。”

沒多想便應下，“兜兜出院就走。”

說完之後才發現那邊並沒有回應。

小家夥呆萌呆萌抬起頭，呼呼解釋，“太爺爺掛斷了電話啦。”

“嗯，沒事。”顧出手了小家夥的腦袋，想了想還是低聲問他，“昨天你和太爺爺講電話，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沒有呀。”兜兜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幾下，呼呼解釋，“媽咪，你不要和兜兜開玩笑嘛，明明是剛剛才有時間和太爺爺講電話呀。”

看著小家夥無辜又天真的眼神，顧徹底僵住。

有個極其荒謬的念頭從腦海裏生出，的確，一早城那個小孩嚇唬兜兜，說再腦子裏手，可能就失憶，會忘掉很多人。

兜兜當時還害怕來著。

現在醒過來發現不管是誰他都記得，便沒有了一丁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