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當晚,LIBERO直到淩晨兩三點也依舊熱鬧,孟瓊很久沒到過這種輕鬆的氛圍了,坐在沙發旁喝下口溫乎乎的紅酒,回味稍,卻很暖胃。
電視裏播放著春節晚會的回看,不得不說,老前輩就是老前輩,的確有很多需要去虛心學習的地方。
旁人都是看個熱鬧,偏偏孟瓊這種行人認真研究起來節目容。
秦簡笑罵,說是職業病犯了。
自己也笑。
孟瓊長的氣質很出挑,是很經典且致的東方人長相,明眸善睞,總讓人覺得寧靜且好,溫潤如良玉。
一整夜,幾個在隔壁商貿的金領英都曾上前來搭話,孟瓊均互留了聯係方式,並表明自己導演的份,期待能與他們日後合作,幾人都被談了商業朋友。
不過,倒還真應了秦簡調侃的那句話,一晚上在耳邊喋喋不休,說什麽“一花敗後百花開”。
孟瓊隻笑:“你啊,什麽時候才能把朋友圈刪了。”
秦簡說刪就刪,反正該看見的人估計早就看見了,留著也沒什麽用。
轉頭看向那邊正在陪著兩個小顧客搭積木的喻,托著腮看了一會兒:“喻這小夥子真不錯。”
仍記得,當年喻剛進臺時拿著份簡曆,穿了一簡潔的白T恤,長得快有一米九了,薄薄的單眼皮顯得人格外清爽,是個典型的小帥哥,再加上這頗有點偶像的名字,幾次被人指路送到了模特的辦公室去。
這也就導致他剛職後,偶爾會被廣告商當做模特挑中。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明明能靠臉吃飯,他卻選了最難最苦的一種方式。
可即使這樣,他也依舊顯現出了非凡的能力,為北城近幾十年來最年輕的一屆導演。
秦簡見他這麽多年一直很沉穩踏實,給出評價:“人也有上進心,關鍵是對佑佑很好,我覺得不是不可以考慮。”
孟瓊語氣稍微認真了些:“阿簡,喻是個很好的人,不要開這種玩笑。”
喻於而言,就是弟弟的存在。
況且現在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心思。
經曆了一段失敗的婚姻後,孟瓊更覺得和婚姻並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人生在世,要為了自己而活,現在隻想把更多的重心放在親人和朋友上,至於其他的,隨遇而安就好了。
新年那兩天,LIBERO熱鬧至極,秦簡和孟瓊在公寓餐廳兩邊倒,總算是度過了這個忙碌且愉悅的新年。
大年初三,北城的大多企業都會正常開工。
於是,趁著沈氏開工那一天,孟瓊打了搬家公司的電話,去別墅搬東西。
去之前,秦簡還問:“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省得老沈那心眼多的在家裏埋伏你。”
孟瓊被逗笑了:“怎麽搬個東西被你說的像是打伏擊戰。”
秦簡撇撇:“反正我就覺得這小子沒安好心,賊心不死。”
最後還是孟瓊自己去了,但搬家公司那邊通知了趙助,所以趙助也跟著一同過去了。
半個月不見,趙助好像……健康了不。
孟瓊依稀記得他好像前些天被派去非洲工作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回來,見麵時趙助有些赧的別開臉,尷尬咳了一聲,似乎不敢讓看見自己的臉。
“太太,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趙助。”笑著微微歪了下腦袋,“今天的西裝很適合你。”
趙助耳一燙,原本張的局促消下去不。
再走到別墅區口前,幾個門和保安都朝禮貌鞠躬,說歡迎回家,孟瓊覺得有些恍如隔世,打開了指紋鎖。
“滴——”
門被打開。
客廳右側那個正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緩緩側頭,後的木質凳椅上掛著他熨燙服帖的西裝外套。
五,神清冷。
看見來似乎並無任何意外。
孟瓊沒想到他會在家:“這兩天不是你不在別墅嗎?”
“恰好今天不忙。”沈逢西神無變。
聽完他的話,趙助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無語。
恰好不忙?
忙死了好不好。
按時間來算的話,沈總現在應該在城南和小瞿總談工作,天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但他不敢有所言語,隻順著老板的話點頭,違心違話道:“是的,太太,沈總今天……恰好沒工作。”
孟瓊沉默兩秒,點了點頭,幫著後的搬家工人分辨哪些是自己的東西。
其實半個小時前,沈逢西的確在城南。
因為看到了趙助那條留言,【沈總,太太現在要去別墅搬東西了,您有什麽需要囑咐的嗎?】
沈逢西靜靜完了那煙,小瞿總說的話是一句沒聽進去,他將煙碾在煙灰缸裏:“還有事,下次再談。”
被他晾在原地的小瞿總眨了眨眼,納悶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他聽進去沒有,口幹舌燥,喝了兩杯水下肚。
不是,怎麽又把他撂下了??
有些不高興地嘟嘟囔囔:“哪有老這樣的,談到一半撂下人就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媳婦兒跟人跑了。”
最後,後知後覺發現,沈逢西好像真跟他媳婦離婚了。
“誒嘿。”
他傻笑一聲,有些幸災樂禍。
……
孟瓊在這個別墅裏的東西其實不算太多,也並沒打算拿走,隻是當年結婚時秦簡送了不大件擺設,現在強烈要求必須都帶走,一個也不許給那摳搜的賊小子留。
正盤算著帽間的這些首飾要不要拿,一道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回頭後,和那人兩兩相。
沈逢西看的目較淡,撤回視線走到了配飾區域,在一眾昂貴的領帶中掠過,最後定睛在兩條配和款式都很相近的領帶之中。
孟瓊沒想打擾他,正要轉出門,對方卻住了。
“平時——我戴的是哪個。”
沈逢西略微沙啞的聲音帶著些幹。
之前的服都是被孟瓊以一整的搭配挑選好,再熨服帖平展掛在帽間口,他一醒來就能看見。
因為沈逢西有些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很多人過的東西,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是孟瓊親力親為,由擺好後他再穿上。
哪怕是出差,也是孟瓊替他把每都準備好。
兩人雖然沒怎麽說過話,但這麽多年,一直都在無形地接。
現在孟瓊一走,那些清掃完就走的傭人也不敢去,每天挑服就了沈逢西最大的難題。
這堆服看上去都差不多,還有,這領帶一模一樣的他為什麽要有十好幾條?
孟瓊走到他邊,先是想了想剛才凳椅上那件西裝外套的,才在那幾十條領帶中拿了條出來,在他領口前輕微比對了下。
人眉眼半斂,認真看著那條領帶上的條紋,然後微微抬眼,遞給了他。
“這條。”
不知為何,沈逢西盯著的眼,心尖某個地方輕輕了一下。
他接過領帶,嚨有些。
還沒說話,人卻已經走了出去,連個背影都沒給他留下。
本來東西就不多,十幾個搬家工人一來,進程更加快了,半小時就把屬於孟瓊的東西搬得差不多。
搬家工人問還有什麽東西是需要搬的。
孟瓊站在客廳右手的位置,掃了眼整個廳,目落在那個花瓶上,三四月開花,現在已經有些含苞待放的趨勢,出些不裏層的淡白花蕊。
“這個就留下吧。”
沈逢西漫不經心出聲,看見有些不解的視線,又淡淡解釋:“老太太的東西,說不準什麽時候會要回去。”
孟瓊了然點頭。
“也好,這花有些難養,可能需要你找人多費些功夫養著。”
沈逢西麵不改應了一聲。
東西都被搬上了車,別墅裏其餘傭人來清理搬過之後的痕跡和灰塵。
孟瓊走前客客氣氣和他道了個別,轉就走了。
走了。
和三年前來時不大一樣。
那時候的孟瓊因為孕期浮腫,走不了兩步路腳就會很疼,扶著腰小心翼翼站在沙發前,讓沈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沈母那時對說話很難聽。
也難怪,按照沈逢西的家世和門楣來說,自然該找一個與之相匹配的名門,大家閨秀,而眼前這個人很明顯是憑著肚子裏的種來攀龍附。
在得知孟瓊就是讓沈逢西當年從悉尼回國後仍念念不忘的人時,沈母更加不滿了。
“當年你既然不告而別離開了我兒子,現在找上門來什麽意思?怎麽,看他有錢了就想攀上來,我告訴你,沈家不認你這個來路不明的種!”
短短三年,仿佛天翻地覆。
現在,孟瓊走了,腳步輕緩翩躚,邁出了別墅的大門。
沒有一猶豫。
沈逢西從上看到了解。
一種離開自己後,無所顧忌的解。
更加空的別墅布滿了沉寂和荒蕪,黑白的世界裏隻有那花瓶中零星一點,還險些要被帶走。
沈逢西手中仍攥著那條領帶。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前年孟瓊送給他的領帶,當時的他並未過多在意,因為於他而言這種東西都沒什麽區別。
但對於當時的孟瓊來說,並不一樣。
孟瓊在臺裏浮沉了這麽多年,因為前年的一檔節目,終於從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榮升為臺裏最有前景的小導演。
那時,是結婚後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孟瓊平時花錢比較理,有一套自己的消費準則,該花錢時不會馬虎,但很會給自己用名牌的東西,也就是那一次不小心熨壞了沈逢西的領帶,想都沒想去商場給他買了一條新的,價格高昂,是做導演兩個月的工資。
或許在當年的孟瓊心中,對他還有些許期待,稚地想和他證明自己也可以靠努力去換取勞果,可對於沈逢西來說,這不過隻是一條領帶而已。
不過隻是條領帶罷了。
聽到宋姨說這是太太補給他的領帶後,沒有多看一眼,甚至因為順手便隨便拿了條其他的領帶戴上。
如果他當時能夠抬頭看一眼,就一眼。
或許就能看到孟瓊那個眼神。
可是他沒有。
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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