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瞪大眼，幾乎立刻回過，“你、你怎麽知道的？”

“兜兜看到了呀……”

“不是，就算看到媽咪吃藥，你怎麽就知道那個是用來避孕的！”

小家夥語出驚人，都懵了。

那可是避孕藥，就算被兜兜瞧著了，他也不該聯想到避孕才對。

才三歲半，怎麽回事！

“嗷嗷，這個啊。”小家夥滿臉無辜地抬起頭著他，聲氣解釋，“兜兜以為媽咪你生病啦，又特意瞞著我嘛。電視劇裏不是經常這樣演麽？因為患絕癥所以不願意告知親人選擇自己一個人扛。”

“兜兜擔心呀！所以就拍了照片去網上問呀，還花了五塊錢咧！”

結果那個醫生告訴他是避孕藥。

就說了三個字，沒了五塊錢。

他現在想起來都還心疼呢！

顧不由得想到，打從自己給了小家夥手機權限之後，他上網的時候越發得心應手。

到現在頗有些自食惡果的覺。

“媽咪你其實不想給兜兜生弟弟妹妹是不？”小家夥忽然又冒出來一句。

低下頭，正對上那雙澄澈幹淨的眸子，晶亮純潔如同天上星。

這讓顧在麵對他時，很難說出否認的話。

眸一轉，便立刻笑道，“怎麽會呢！那些藥、那是因為媽咪這陣子不好吃的啦，調節激素噠。不是什麽避孕藥。”

“可是兜兜花了五塊錢……”

“騙子。”顧十分嚴肅教育他，“那都是騙子，千萬千萬不要在網上尋醫問藥，有問題找醫生。”

“可是媽咪，你哪裏不舒服啊？是最近照顧兜兜累著了麽？”

“這倒也不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臉頰都漲紅了，實在是當著小孩的麵撒謊太難為，“就、就是有點疾。”

“什麽疾？”忽然間，門外傳來一道一道悉的聲音。

隨著病房門被打開，男人頎長筆的形走進來。

他渾氣質冰冷，英俊的麵龐上始終沒有任何多餘的表，隻淡漠掃過臉上的表，那雙漆黑如墨的眸裏，是深不可測的緒。

“大叔！”

顧驚呼了一聲，小臉上滿是心虛。

他怎麽那麽巧地剛好過來？

窸窸窣窣的一陣響，薄彥辰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那束花甚至沒有直接遞到手裏，手邊的棉花糖則是放在了床頭。

小家夥是個心大的，好似沒有察覺到男人冰冷難看的臉，出胖乎乎的小手便去拿棉花糖。

自顧自吃起來，吧唧吧唧了兩口，那張嘟嘟的臉蛋上出的喜悅，與眼下的一切氣氛都格格不。

隻有顧低著頭。

細白的手指在一起，整個人都還在蒙圈的狀態。

澄澈的眸揚起朝男人看去，眸溫潤幹淨，可裏頭卻有極明顯的一縷慌。

“怎麽了？”

薄彥辰不疾不徐靠近，長站定在麵前，頎長筆的形如鬆柏一般，往那一站便能讓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迫。

他瞇起黑眸，眼底閃過一抹危險的暗，嗓音微微泛啞，低聲重複了一遍。

“，什麽疾？”

“我……”

說不出話來，心虛的表被男人一眼破，在大叔直白的眼神下，本無可逃。

空氣一徑沉默，仄的氣息讓四下空氣都變得濃稠起來，粘膩到讓人有些不過氣。

短暫的幾秒鍾，對顧來說卻簡直像度日如年。

瘋狂地在腦海裏回想。

“我、我那個……就是有點不舒服。婦科那方麵的，啊哈。”

聲音結結的。

揚起臉，乖的臉蛋正發白，“大叔你知道的呀，我之前生孩子的時候沒保養好嘛。所以現在需要時間調理，大概是……這樣。”

聽完後，男人清雋的麵龐沒有變化。

幽深的眸瞇起，盯著，裏頭緒逐漸變得晦明顯。

最後忽地扯開了薄，笑了。

“是嗎？”

嗓音很低很低地詢問，那樣簡單的兩個字，卻足夠讓顧渾僵。

低下頭，子都好像蜷了起來，再說不出話。

“對不起。”

“這有什麽可對不起的，不好不是你的錯。當初生兜兜，我沒能照顧好你。”如今隻是堪堪提起一，薄彥辰的臉都會跟著難看。

三年前一樁樁一件件，仿佛一刺紮在他心口，和生長在一起，無論他如今如何努力，都再也拔不出來。

小姑娘臉蛋更白，是心虛導致的。

不敢多說話，心裏頭充滿了負罪，便連話也不敢搭。

頓了頓，隻聽見頭頂傳來男人悉的嗓音。

“不要，我們都還年輕。好好調養著，孩子以後自然就有了。”說著，薄彥辰又好似無意提及，“我認識一名很厲害的婦科醫生，擅長調理質。他最近就在醫院返聘坐門診，要不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不、不用了！”

反拒絕，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連忙找補。

“專家號哪有那麽容易掛嘛，臨時去肯定看不了。”

“不會。”

男人斬釘截鐵。

聽完後顧才意識到自己找的借口有多拙劣。

對於普通人來說，要掛專家號需要時間預約，還需要花費不力和運氣。

可對薄彥辰來說，那本不是事。

甚至……

他可能隻需要打一通電話。

“就、反正沒什麽大事，沒必要麻煩人家吧。”顧胡地想著借口，“可能過幾天就好了……”

惶惶然抬起頭，卻正看見男人幽暗深邃，又安靜無波瀾的一雙眼眸。

灼灼如烈日一般看著，讓再難說出一句謊話。

哎……

算了。

顧抬起頭，索豁了出去，泛白的笑臉揚起，正對著他。

“好吧我實話說了吧，就是避孕藥。”

最後幾個字說得很小聲。

許是心虛。

許是不想讓兜兜聽到。

餘一瞥，瞧見小家夥正滋滋著他的棉花糖，不曾注意到這邊。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驀地意識到大叔已經沉默了很久。

從承認避孕藥的那一刻起。

十秒鍾。

一言不發。

周的氣息逐漸沉寂下來，生出了錯覺，似是連周圍空氣都在上升。

四下氣氛僵凝。

“為什麽？”

良久，才終於聽到男人開口，嗓音低啞溫沉，並沒有太多的責怪之意。

可就是這樣嘶啞抑的嗓音，讓顧頓時覺得全都極不自在，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背叛了他或者……

“我隻是還不想要而已，沒想那麽多。”

記得上一次懷孕時的惶恐不安，彼時才十九歲，一次就中，而後很長很長時間，都生活在這件事的影之中。

鑒於此。

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之前，不想要二胎，至要等到兜兜手結束，恢複了以後再談。

“知道了。”

又是一陣的沉默過後，男人丟下了這句話，而後抬起頭朝病床邊走過去，了小家夥包著紗布的腦袋。

“還疼嗎？”

“一點點了呀。”小家夥是純純的樂天派，哪怕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腦袋裏長了一顆瘤子，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抬起手了腦袋上的傷口，低聲咕噥，“就是有點。”

“在愈合了。”孩輕的嗓音在旁邊響起，“手結束到現在過去了好幾天，刀口在愈合，會有點。醫生說明天就能把紗布拆掉一些換上藥，天氣熱，太包著更容易發炎。”

“不疼就好。有什麽想吃的就跟爸爸說，爸爸給你買。”

“好噠！謝謝爸爸。”

父子倆聊著天，薄彥辰的所有安都正對著病床上的小男孩，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過。

這讓顧心裏有種怪異的覺，被忽略了的那種淡淡的失落。

“回去了。”

待了一會，薄彥辰忽然開口。

了兩個人過來，代他們注意安全，不讓再放陌生人進來，自己則是站在門邊，沉默了好半晌之後才忽的開口。彡彡訁凊

“回去？”

顧愣了一會才意識到是在自己。

眼兒眨了眨，看了看他毫無溫度的表，又看了看病床上自得其樂的小家夥，沒。

下一刻，高大的軀驀地轉走出病房。

因為過快的速度而帶起了一陣風，而病房門被直接甩上——

“啪”的一聲，瞬間狠狠擊中在心髒上。

“呀，爸爸生氣了。”小家夥脆生生地開口，抬起的小腦袋瓜歪了歪，大眼睛裏閃爍著亮。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是媽咪你惹的，跟兜兜沒關係噢。”

顧，“……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要哄呀？兜兜每次惹你生氣，也不是故意的。”小家夥攤開手，很是無奈，覺得自家媽咪怎麽連這點事還要他來教呢。

顧，“……”

無言以對。

等了一會，便還是提著包追了出去。

小的還算乖巧，不陪著，他能盡看畫片玩遊戲，恐怕還更高興一些。

反倒是大的，一直悶不吭聲的，也不說話，也沒發脾氣。

還等著去猜麽。

趕慢趕的，一路追到了停車場，才終於看見靠在車旁煙的男人。

頎長的形靠在那輛勞斯萊斯上，長微微疊，不經意展著優越的線條，長及下的手臂垂落在側，修長的手指骨節上夾著一煙。

比起他的，顧有時總覺得，大叔的手指線條更要優越。

許是自小養尊優，這雙手上竟沒有一老繭，也沒有像這樣因為小時作業繁重，寫字都能寫出來的右手手指變形。

大叔那雙手，完到和電視裏的手一般。

此刻，男人遠遠地已經發現了。

霧氣嫋嫋籠罩的麵龐微揚，下上揚起一抹弧線，視線從上往下落在臉上。

“大叔，我……”

站在氣場強大的男人邊，顧有一瞬間慫住了。

在他仄的目注視下，最終開口。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話音落下，似乎聽到了頭頂的一聲哂笑。

下一刻，旁邊的煙霧味道更重了，濃到有些嗆人。

皺著鼻子，盡量屏住呼吸，沒想著在這時候阻止他煙，徒生爭吵。

“上車。”

惜字如金的男人，難得又蹦出來兩個字。

很幹脆利落的那種。

連帶著顧的行力都更幹脆了一些，拉開車門邊直接坐了上去，係上安全帶一言不發在副駕駛座呆著。

等了兩分鍾，他才不疾不徐地完了那支煙，坐上車時，上都還殘留著一縷很淡很淡的香煙味。

顧打開了車窗。

沒一會，卻發現車窗被人從中控臺直接關上。

蹙起眉，還是覺得悶悶的，便堅持又按開了玻璃……

“刷”的一下，某人在玻璃還沒下去的時候，便又已經將窗戶關。

來回折騰了兩次，小姑娘便有些惱了，眸子揚起朝他那邊瞪了過去一眼。

“非要開？”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從牙齒裏蹦出來，開車空隙間瞥了一眼，英俊的麵龐上清冷無溫，黑眸幽冷，蘊藏著濃濃的不悅氣息。

顧點了點頭，皺著小鼻子道，“臭。”

“臭麽？”

他原本就深沉的黑眸，此刻更是沉得嚇人。

“不想懷我的孩子就直說，嫌我臭。”

老男人來了脾氣。

顧頓時也有些惱了，瞪圓了眼睛盯著他，覺得他這人開始不講道理。

便直接將腦袋偏到一邊去。

不開就不開嘛！破脾氣！

沉默下來不說話，卻發現自己不說，大叔一路上當真是半個音節都沒有的，就這樣回到了家裏。

等到了家裏。

車門一甩便一路朝樓上走去。

小姑娘跟在後頭，追不上他那雙大長，隻能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小臉悶悶的。

“先生回來啦？吃飯了嗎？想吃什麽我立刻做。”

沒提前代，時間也還早。

王姐樂嗬嗬走出來迎他們，卻沒趕上薄彥辰，隻剛好孩從門外進來。

見狀也冷冷地嘲諷了一句，“不用管他，王姐，做兩道我喜歡吃的就行。唔……我今天想吃魚！”

“好嘞，我立刻去準備。”

王姐是家裏廚房的“一把手”，食材樣樣都是親自挑選保管幹淨新鮮。至於小兩口鬧矛盾這種事，雖是過來人，卻也不上手。

隻覺著吧，這先生看起來冷心冷麵的，生氣的時候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會一個人躲房間裏，連吵都吵不了兩句。

甚至覺得，自家先生講不定還是吵架吵不過夫人，一個人躲房間裏掉金豆豆的哦！

……

主臥沒人。

顧本是自己平複了一下心，便想著進去解釋一下為什麽吃避孕藥的事，順便哄一哄他來著。

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推開門，卻發現男人本不在主臥室。

反倒是隔壁書房亮著燈。

怎麽滴？還要跟分房睡？

不準他的心思，小姑娘便悄咪咪了過去，過門往裏看一眼，隻瞧見男人麵沉冷，正握著手機不知在跟說講電話。

也不知那邊的人說了什麽，臉更差了。

到最後更是直接將手機拍在桌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顧嚇了一跳。

直覺大叔現在心不好，本來就被自己惹到了，也不知是誰還那麽不識趣地火上澆油。

現在可好了啊！

就是有勇氣想進去哄，也不敢推開門了。

“夫人，晚餐準備好了。”

正好王姐在樓下輕喚了一聲，顧二話不說便決定先下樓吃東西。

吃飽喝足之後再想一想怎麽哄哄這大老爺。

“夫人，先生不用一下麽？”一桌子菜呢，八菜一湯是基。

見自家夫人臉訕訕，王姐試探著問了一句，“和先生吵架啦？”

“嗯吶。”尷尬地抬起頭，“很明顯嗎？”

“明顯的！”

兩人相視一笑。

顧撓頭，一邊吃著魚一邊小小聲問，“那王姐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讓大叔別生氣呀。”

“夫人是想哄先生呀？”

“嗯哪！”

小姑娘坦然承認，“其實是我有點不好，瞞了他一點事，算是……答應他的事沒做到吧。剛好還是他非常在意的一件事，所以大叔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我看著，先生倒不是真的生您的氣呢。他大約是心裏不爽快，覺得那麽重要的事您沒跟他商量？”

“又或者，就是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吧。”

“是這樣嗎？”

顧不是很懂。

想著大叔今天的反應，倒也的確不像生很大氣的樣子，隻是一路上都悶悶的，更像是王姐說的況。

頓時眼兒發亮，找到了希似的抬起頭，一把抓住王姐的袖，“那所以要怎麽辦？”

“這種況其實很簡單，不是什麽原則的問題，隻需要注意到他的心……哄，要哄，還要花心思去哄……男人也是有脾氣的，也會脆弱，也需要人的抱抱……夫人您要投其所好……我瞧著先生對您平日裏都百依百順的，偶爾也要哄哄他嘛……依我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