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原是很機靈聰慧的孩,腦子活絡,未出嫁時懂得向爹娘撒賣癡,雖仍然趕不上馮兆,比任勞任怨的傻姐姐還是要多出幾分優待,然而現在的日子看起來卻并沒有多好過。
兩人要進屋,四妹還得先告知坐在堂屋里的婆婆,征求的同意。低眉順眼站在一邊,等婆婆抬頭瞥見門外的馮玉貞,隨意點點頭,馮玉貞才能跟著進屋。
這樣大的規矩,馮玉貞到不適,之前只聽說四妹男人一家不好相與,沒想到短短的兩年把人磋磨得厲害,怪不得年紀輕輕,眼周卻已生出細紋。
“四妹瘦了些……”馮玉貞看著蠟黃的臉,擔憂道:“日子過得怎麼樣?”
“我沒什麼可說的……”四妹遮遮掩掩,好歹人爭一口氣,不肯讓三姐明晰自己的艱難境,只帶過去:“倒是三姐比年初那會兒看著胖了些,氣神也足。”
之后兩人閑聊片刻,四妹不自覺便說起孩子的事,兩手著肚子,表溫,語氣充滿希冀:“三姐,你瞧,我這一胎肚子尖尖的,必定是個男孩了。”
馮玉貞知道大兒已經被送到親戚那兒養著,心有不忍,勸不要厚此薄彼,都是上掉下來的,不分好與壞。
“三姐,”四妹默默聽著,忽然苦笑一聲:“第一胎是兒,害我男人抬不起頭,這兩年總是變著法子懷男胎,如此一來,我才能稍微好過一些。”
馮玉貞啞口無言,沒法摻和四妹這團麻似的家務事,深知對方過得苦,卻也做不了什麼,只得塞給點銀錢,讓以備不時之需。
四妹是想留一晚的,但礙于沒有分家,全靠公婆做主,和男人統共只分到一間小屋,兩個人住著都憋悶,別再想騰個地出來了。
馮玉貞不為難,直言時間不早該了。四妹只好送一程,提醒這附近有個神志不清的酒蒙子,多加小心。
想要在日落前趕回去,馮玉貞加腳步回家,后窸窸窣窣的聲音鉆進耳朵里,馮玉貞腳下一頓,驀地回頭,卻見道上空無一人。
難不是錯覺?
可是那種被人用眼睛上下打量的覺又異常真實,馮玉貞心跳加快,仔細去聽,果不其然,細微的腳步聲和氣聲又被捕捉到三四次。
不是巧合。
不敢再回頭看,一路沒歇腳,走得腳底板都要冒火,這才趕著天微沉時回到黔山村。
眼前出現那一圈堅實的柵欄,馮玉貞一個箭步推開柵欄,用最快的速度回門閂。
可一直跟蹤走回家的那個人同樣也抓到可趁之機,矮瘦的中年人從門里生生鉆進來,猶如老鷹捉小似的手輕輕松松拽過的胳膊。
“嘿喲,小娘子何必跑這麼快,咱倆不如快活快活……”
臭烘烘的酒氣熏得頭腦發脹,晃的黃牙間還夾著青綠的菜葉,馮玉貞驚呼一聲,將手里的包裹不管不顧地朝他面門上來回砸,使出渾解數。
趁他喝多酒反應遲鈍,無暇應付之際,馮玉貞跌跌撞撞往屋里跑。
老天爺總算舍得幫一回,馮玉貞進門當機立斷拿子抵在門后,醉漢黢黑的手被狠狠一夾,里發出高聲痛呼和怒吼。
“別讓老子抓住你,不然非打死你不可!”
馮玉貞趁著這個空當順利上門栓,外面的人開始用砰砰撞門,即使木門被崔凈空加固過,也還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馮玉貞后退兩步,此刻腦子都是木的,一鍋漿糊都比強,全憑借求生的本能,去廚房拎了一把菜刀。
將刀握在手心,守在門后,一宿沒有合眼,熬得眼下青黑。等了不知多久,激烈的撞才消停下來,外面已經沒有靜了。
馮玉貞不敢放松警惕,怕他耍詐騙出去,一個夜晚頗為心驚跳地挨過去。第二日清晨,從廂房窗戶探頭謹慎瞄一眼前院,確定人確實已經走了,扛了一晚上的大石頭猛然落地。
白日給了足夠的安全,天化日之下那個醉漢也不敢來的。
之后的兩天里,馮玉貞一直不敢睡太死,以為這事或許就算過去了,直到第三天夜里半夢半醒間,窗戶那兒好似晃過了一道影子。
馮玉貞忽地就清醒了,汗直立,沒等從枕頭下出東西,那個影子下一秒竟然從外撬開了窗戶,一張猥瑣的臉登時出現在窗外。
恐懼張到一定程度,連下意識的驚都被全數掖進嗓子里,一點聲兒也發不出。馮玉貞在他撲上來的那一刻就從枕頭下出了刀,胡揮砍到他上。
只覺得手下一頓,銳利的剔骨刀斜進醉漢的右鎖骨之下,一時間流如注,瞬間涌出的噴了馮玉貞一臉。
那個醉漢捂著傷口,卸力在馮玉貞上,里發出呼哧呼哧的。
手仍然保持著捅刀姿勢的馮玉貞呆滯住了,眼前一片暗紅,全發抖,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
此時卻憑空從后冒出來兩條胳膊,將趴在上醉漢揪著領子暴拽起來,抬腳狠辣地踹到他心窩上,人翻出去三滾,“砰”一聲撞在墻上,醉漢直接頭一歪,失去了意識。
崔凈空還不罷休,他神森,攥拳砸在他臉上,半點勁兒也沒收,沫反濺在他面上,醉漢劇痛之下很快轉醒,卻又被他活生生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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