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現下加上奴仆人不算多,馮玉貞料理起來不算繁重,之后幾天又空出府去銀鋪一趟。
準備完畢,十月初三,崔凈空生辰當天,偏偏他事務繁重,深夜才踩著一路月歸家。
本以為馮玉貞已然睡下,結果推開門,人卻在床邊坐著,一旁紅燭只余下半截,人眼中帶有疲,顯然是撐熬到了現在。
崔凈空機敏察到上的反常,譬如馮玉貞坐在床沿,并未更,而是穿著一與白日不同,半新的湘妃羅衫,發髻也沒有散下,頭上還戴著他送的華銀釵。
馮玉貞見他總算回來,晃晃腦袋驅散困意,崔凈空走到前,不待他開口問,人先發制人,綻開一抹笑意,道:“空哥兒,生辰吉樂。”
崔凈空只瞧見的手向后一掏,從被褥下拿出一塊紅布包裹的圓環狀件。不不慢揭開,這方糙的紅布之中,原來躺著一串長命鎖。
馮玉貞向他,溫聲道:“手給我。”
他恍然間察覺自己的臉從方才就繃得很,聽見寡嫂這樣說,竟然很乖順地將自己的右手遞過去,拽著他的手腕,將長命鎖套上去。
“在我娘家那里,每個孩子百日后親族就會為他打一把長命鎖,寓意化煞消災,祈求福壽。”
馮玉貞考慮良久,只覺得送什麼都不甚滿意,大抵是那天夢中人的慘狀記憶猶深,干脆給他打一把長命鎖,樣式簡樸,正面寫著“長命百歲”,背后是麒麟祥瑞。
暖的燭為的眼睫鍍上淺淡的暖,人臉上困倦,卻還是沖他眉眼彎彎:“空哥兒,愿你此后向善,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崔凈空本來是要覺得可笑的。他要笑馮玉貞的天真,分明自己都上了賊船,卻還盼著他回頭是岸,此后向善。
然而現下,他卻只能拿那雙烏沉的眼眸看向,與其說是凝視,倒不如說是呆傻愣怔。
左腕上的陳舊念珠尚未由馮玉貞取下,右腕上便被套上一把新的鎖。
手臂垂下,長命鎖便在手背,崔凈空右手輕微一抖,突然有些懷疑:這把鎖當真只是普通的件嗎?還是讓靈寺那群和尚過手腳,亦或是讓人趁機下蠱投毒?
倘若沒有下蠱、并未涂毒,為何他口又熱又漲,眼眶生出細微的酸,幾乎令他口不能言?
第49章 東窗事發
馮玉貞等了許久,不見對方任何的回話亦或是反應。小叔子一味沉默,他的兩片薄只是閉合著,抿一條僵直的線條。
這張常常將馮玉貞堵得啞口無言、亦或是面紅耳赤的,好似在被套上長命鎖的頃刻間失語了,再沒法張開,吐些適意、得的話。
是不喜歡嗎?心里打鼓,惴惴然地想,日后他將位高權重,奇珍異寶在其眼里同瓦礫碎石一般。這串長命鎖放到夢里的崔相面前,大抵連當他的足下泥都不夠格。
過了一會兒,青年才開口,聲音沒什麼起伏變化,聽著十分沉著:“嫂嫂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年月的?”
馮玉貞抬眼他,回道:“我聽大伯母提了一次,便記在了心里。空哥兒可是不待見這個?”
崔凈空又不說話了。
強打起神,這幾日小叔子回府都是天黑后再等一盞茶的功夫,早晚差不了多時候,所以今晚也是按照以往的點,估著時候面下鍋的長壽面。
端在桌上,卻因久等不至,早就涼了。可惜如今時候太遲,只得明早為他再煮一碗補上。
現下屋室闃無人聲,兩人拉長的黑影于白墻之上寂寂相對而立,馮玉貞眼皮沉重,快要徹底耷拉下來的時候,大上卻倏地一沉,有什麼東西掂量著力道輕輕放下來。
馮玉貞下意識抬手上去,困意驅散大半,他瞧見青年墨黑的發頂,他不知何時俯下,大抵是席地坐在腳邊,兩手環住的小,將頭枕在人放在床沿的上。
青年將下頦兒擱在的膝頭,馮玉貞上始終不長,兩條細細瘦瘦的上膝骨突立,他的下抵在骨之上,傳來一陣鈍鈍的痛。
總而言之是痛的——
和方才那他了又,險些迸裂出口的強烈源于一,這種幾近疼痛的和從前近寡嫂時的愉悅截然不同。
崔凈空并不懼怕疼痛,法玄咒詛生出的疼痛只能在這之軀上肆,因而越是痛苦他越是不屑,概因譏諷法玄縱使以為咒,崔凈空的魂靈仍然落拓自在,犯下罪行累累,任誰也無法束縛。
可是現在,他生平第一次到了恐慌,只見馮玉貞這張疲的臉,疼痛再次叩擊魂靈,這種不可違逆的力量不費吹灰之力的斬獲了他。
“怎麼了?”
人白凈的面容泛起關切的,那虛長的兩歲也忽然有了實,了一條寬闊而漾的大河,淹過他的。
這種年長者的溫令他癡迷地盯著,的手指穿過茂的發鬢,輕在青年側臉之上,聲音像是從鼻腔里輕哼出來,哄孩子睡一般:“可是了?我給你下碗面吃罷。”
“不。”
他忽而垂下眼,糾纏著寡嫂日夜狂歡的那兩天都沒這副躊躇態。
紛紛的在這個夜晚被剝離出這軀殼,他曾經用舌吻過全、手掌無數次游走在下的人,現在卻只是想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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