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暗,沉悶的雷聲一陣接著一陣,仿若要將雲層撕碎。
何橋南驅車抵達分公司樓下時,淅淅瀝瀝地雨漸漸轉變為狂風暴雨,被烈曬過一天的路麵沒幾分鍾便漉漉一片,不時還泛起淡薄的水蒸氣,像是給這炎熱的環境,來了一場全麵降溫。
他停穩車,快速鎖了車門往大樓走去,一路上遇見幾個認識他的員工都會主跟他打招呼,他含笑一一應承。
等他乘坐專屬電梯上了頂樓,他走出電梯,屋涼爽的空調撲麵而來,溫度適宜。
前臺書認出他,對他微微頷首:“何律師來接我們虞總下班啦~”
何橋南禮貌點頭,詢問:“小虞還在忙嗎?”
“是的,跟市場部和設計部的負責人在裏麵開會,您直接去辦公室等吧,我幫您倒杯咖啡。”
他輕車路走到上虞辦公室。
途經會議室門口時,隔著玻璃門,他依稀能看見主席位上致幹練的人背脊筆直的坐在那裏,目專注地盯著前方的投影儀,偶爾提出的疑問,手底下的人便立即給出分析和理由。
他站在外麵看了一分多鍾,上虞側眸與他對視,眼底並未表現出詫異,語氣淡淡的說:“好,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裏,散會!”
書捧著電腦和文件替拉開門,隨即退到旁邊。
上虞走出會議室,後跟著幾個負責人一起出來。
其中有個人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的邁著急促的步伐走近,斟酌再三後才開口:“虞總,機雕的玉在市麵上早就有很多同行在做,我們眼下這批貨是要出口海外的,時間迫,圖紙需要修改,原材料也還在路上,若是再用人工雕刻,恐怕會來不及按時貨。”
“朱總監,會議上我就否決了機雕的方式,機雕的效率是高,但是機永遠替代不了人工的傳神,海外的合作方跟我們是多年的合作夥伴,對方注重的是什麽,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上虞語氣平緩卻著一威,那位朱總監的人臉微僵,立即噤聲,低頭不敢再多言。
側的何橋南也不是第一天見識到自家老婆的強大氣場,抬手看了眼腕表,距離下班還有五分鍾。
看著大步流星的回辦公室,他也默默跟著進去,把門帶上。
他張了張剛要說話,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上虞看到來電顯示,斂起方才不悅的緒,麵稍有緩和。
電話一接通,一口流利的英語響徹在辦公室裏。
通話時長十分鍾,何橋南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盯著看了十分鍾。
掛斷電話,何橋南拿出袋子裏冰塊都要融化的茉莉茶好吸管遞給:“我買的時候還很冰的,可能天氣太熱,路上來的時候冰塊就有點化了。”
上虞接過,低頭吸了一大口,到茉莉花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心似乎也舒暢不。
關掉電腦,前一刻的霾頓時消散,故作冷他一眼:“何橋南,現在當著我的麵,敢不敢把電話裏的話再說一遍?”
“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何橋南主湊上前幫拎包。
換做婚前,他哪兒能有這麽慫的時候,直接霸王上弓才是王道。
可現在不同了,他如願把娶回家,那就必須要說話算話,無底線的對好。
上虞背過去不理他:“我看你的膽子不是大的嗎?竟然敢生出讓我打掉孩子的想法?說!是不是不想過了?”
“當然不是,我不得下輩子還纏著你。”
何橋南趁轉之際從後麵摟住的腰,將下抵在肩膀,聞著頸間淡淡的香氣,眼尾牽起,笑了下:“我們的孩子該取個什麽名字好?”
“Ta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胚胎,取名字會不會太早了?”
上虞推開他,順便往後挪開兩步。
“哪裏早了,晚上回去翻翻字典,先挑幾個出來,慢慢選。”
“……”
兩人一邊各執一詞,一邊牽著對方的手走向停車場。
————
傍晚五點半,雨水衝刷著枝繁葉茂的樹梢,帶來一清新潤的氣息。
正值下班高峰,市區的三條主幹道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堵得水泄不通。
連續的鳴笛在這燥熱的夏季掀起人們心中的煩悶,警站在街口維持秩序,車子被迫減速,一路走走停停。
突兀的鈴聲響徹車廂,傅零珩看著窗外擁的街景,不由皺起眉,抬手按下耳邊的AirPods,語氣著幾分煩躁:“你小子終於敢開機了?”
他下午正陪老婆在家裏練琴,莫名其妙接到老宅打來的電話,說什麽向家的人晚上要到家裏提親,喊他跟黎斐回趟老宅。
傅零珩明顯還在狀況外,這小子明明說過要等阮阮過完24歲生日以後再上門提親,眼下這麽突然,隻有一種可能.....
他家的白菜終是被向川這頭豬給拱了.....
“瞧你說的哪兒的話,我那是手機沒電了,這不是剛充滿就給你回電話了嘛~”
向川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約能聽見他們家老爺子跟幾位長輩們談話的聲音。
他語氣停頓,又道:“到哪兒了,我們就等你跟嫂子了。”
“堵車,你等老子怎麽揍死你!”
傅零珩握方向盤,目視前方路況,碾著嗓子,說話的語氣頗有咬牙的意味。
按原計劃,他把兒子送回老宅陪老爺子住兩天,他剛好能趁此機會跟黎斐過個二人世界。
玫瑰、海景餐廳、煙花秀統統準備妥當,就等著晚上給一個驚喜。
因為昨晚臨時有個急的海外視頻會議,他隻能推到今天。
結果倒好,向川這個狗三點多鍾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他跟阮阮有名有實了,他打算先訂婚。
他以為他腦子了,想娶阮阮想魔怔了,還正經嚴肅地他老老實實忍到明年。
艸,一下沒看住,昨晚兩個人就幹柴烈火、溫存纏綿了。
向川姿態閑散,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不不慢地勾,賤兮兮地笑聲過聽筒傳耳,語氣裏的嘚瑟勁兒毫不遮掩:“哎呀,我親的大舅哥,好歹我跟阮阮好事將近,咱倆著如同親兄弟的關係,你怎麽都不恭喜我一句呢?”
“嗬!”
傅零珩氣極反笑,想到自己心準備的驚喜化為泡影,他手指關節就得哢哢作響,磨著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半個小時以,你最好找個地方先躲起來,落我手裏,起碼先斷條!”
“不是,我可是你兄弟,你又要手啊?”
向川下意識了剛好沒多久的膝蓋,不爭氣的角抖。
這家夥每次說斷胳膊就真的斷胳膊,說斷就真的斷,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不手,腳也行。”
傅零珩憤憤地切斷電話,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老婆麵前忍住口的衝,這火氣躥升的厲害,促使他的側臉廓繃,約能到車廂氣溫驟降。
“向川跟阮阮要訂婚了,是喜事,我們的約會隨便哪天都可以,別生氣了。”
坐在副駕駛的黎斐側目看向低氣的男人,又看了看車後座那束豔滴的玫瑰,拆開紙袋裏他特意排隊幫買的鹹芝士蛋糕,用叉子挑了一塊喂到他裏。
見他帥氣的臉龐比窗外的天氣還沉,笑盈盈地補充:“我還不知道你把兒子送回老宅的那點小心思嗎?”
傅零珩鼻腔一聲輕哼,咬著塞過來的蛋糕,懶懶地接話:“市區最近新開了一家海景餐廳,老板是圈裏的老人,本來想跟你吃個燭晚餐,再安排一場煙花秀給你看,要是臭小子在,你指定眼裏隻有他,沒有我。”
聽出他語調發酸,黎斐雙眉輕揚,忍不住噗嗤一聲:“鬧了半天,你是在跟自己的兒子爭風吃醋嗎?”
“傅太太,你自己說說,多久沒寵幸我了?”
男人突然轉過臉,直勾勾地盯著,眼眸深邃幽暗,表格外認真,語氣裏卻滿含委屈和控訴。
兒子出生以後,他就有種被打冷宮的覺。
黎斐坐月子期間,他白天去集團工作,晚上回家照顧和兒子。
每晚起來給兒子衝、換尿不的任務都被他一人攬下,包括每天換下來的都是他親自手洗的。
黎斐哪裏想的到,從前那個犯有嚴重潔癖的男人,竟然有一天會甘願為了跟兒子做這些瑣碎的事。
明明可以給傭人去做,可愣是要親力親為,將他們母子倆照顧的細致妥帖。
思及此,黎斐心頭暖融融的,出一抹溫的淺笑:“知道我老公辛苦啦,不然我把剛拿的獎杯送你一個?”
畫的大餅落在傅零珩眼裏簡直毫無吸引力。
前方車流緩緩移,後方一連串的鳴笛此起彼伏,傅零珩放下手剎,輕踩油門跟著車流慢慢速前行。
他側眸看,眼神深款款,著蠱,語調漫不經心卻帶著曖昧:“不要獎杯,知道你老公辛苦,就該用點比較奏效的方式犒勞我。”
黎斐挖著蛋糕,笑著問:“比如呢?”
“比如關個燈?或者不關燈也行,我沒有那麽多要求。”
他單手扶著方向盤,角邊的笑瞬間漾及滿臉,狹長的眼微瞇,著邪魅的味道。
黎斐抿著,佯裝不懂他話裏的意思輕咳了聲,提醒他:“傅總,開車的時候,請你專心一點。”
他不以為然,聲線染笑,咬字清晰:“我說的,也是跟開車有關。”
此開車非彼開車,黎斐不再和他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低頭去吃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