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渾然不知自己被兩個人背后算計。
薛老太君的壽宴,被安排在跟薛家眷們一起,老太君點名讓坐在邊。
“這孩子長得好,我看著就舒心。”
陸夭深諳臌脹病人腹腔有水蓄積,通常是吃不下什麼飯的,但食谷則生,不管什麼病,都得靠飲食補充。
于是靈機一,厚著臉皮開口。
“古人都說秀可餐,那老太君看著我,多吃半碗飯唄。”
老太君被逗樂了,桌上一干人也都笑了,以前只知道寧王妃名聲在外無緣得見,今日一見,居然是個親和的人。
“好,王妃這個姿,老太婆吃一碗飯都是應該的。”
薛夫人看著眾星捧月的陸夭,想到因為寡居份不能上桌的兒,心下有三分不平。
“老太君可別說,這吃不下飯也是老病了。”薛夫人得地打趣著,“剛才聽玉茹說王妃接下了替老太太治病的重任,我這心里瞬間就踏實了。”
在座各位都是宅斗的主兒,一聽就知道薛夫人是故意捧殺陸夭。一旦后面治不好薛老太君,那就是自砸招牌。
陸夭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也不謙虛。
“薛夫人盡可以放心,別的先不敢說,老太君沒胃口這吃飯的問題,我包了。”說著便取出銀針,看向薛老太君,“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施個針,給您開開胃,咱們好一起痛痛快快吃這頓壽酒。”
“老婆子這渾上下,盡管扎。”薛老太君顯然也想給撐場子。
“哪兒能隨便扎呢。”陸夭說著彎下子,往針上涂了些藥,然后跪到老太君腳下,在足三里扎了一針。
在場人大驚失,就算老太君是長輩,但陸夭可是王妃啊,怎麼能紆尊降貴呢!
薛老太君眼中閃過一驚詫,但憑借多年歷練,迅速掩飾起緒。
“王妃,這使不得,折煞老婆子了!”
“醫者不分三六九等。”陸夭從桌下探出頭,“咱們慢慢上菜,一會兒您就會覺得了。”
眾人將信將
疑,但又不好拂了陸夭的面子,于是搭訕著聊起了胭脂水。
沒想到主菜剛上了兩道,薛老太君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
“把那盅佛跳墻給我端過來。”一口接一口,把那一小盅吃得幾乎見底。
“試著吃點主食吧。”陸夭手拿過來一碟香饅頭,“這個特別松,但是沒我做得好,下次我從府里做好給您拿來。”
“王妃還會鼓搗吃食?”
大戶人家嫡要做主母,廚房事宜多要知道些,但親自去做的卻是之又。
“會一些,尤其擅長牛面。”陸夭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薛夫人,“王爺偏這一口。”
本意是想提醒昔日薛夫人對寧王的護之,孰料薛夫人別過眼神,不理這個話茬兒。
陸夭心底深深嘆口氣,你永遠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酒過三巡,就聽薛爵爺帶領一干男親屬來給薛老太君敬酒,進門見老人家正在吃一只醉蝦,嚇了一跳。因為之前已經足足幾個月沒有好好吃頓飯了,都是稀粥稀湯度日。
“母親這是?”
“夭丫頭給我扎了一針,我這胃口好多了,這頓壽酒吃得也痛快。”
短短半頓飯功夫,對陸夭的稱呼就從王妃變了夭丫頭。
薛爵爺至孝,聞言激涕零,深深沖陸夭施了一禮。
“王妃大恩大德,我必須敬您一杯!”
陸夭傻眼了,哪兒會喝酒啊,于是下意識把求助的目投向寧王。
孰料,寧王竟然假裝沒看見。
陸夭有些納悶,明明上次路師哥敬酒的時候,那家伙還急三火四要擋酒。怎麼今天換薛爵爺敬酒,他就不管了呢?
就
因為對方是他舅舅?那這親屬濾鏡也未免太厚了吧?
陸夭低頭看看面前這杯酒,不大的杯子,也就一口的量,而且有很淡的果香味,大概是專為眷們準備的。
陸夭接過來。
“不敢當爵爺的敬酒,我就借這杯表個態吧,薛老太君的病我會盡全力。”說畢,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謝文茵極有眼立刻遞上一塊糖,陸夭抿在里,趁機眼看寧王,發現他也正在看,眼里有顯而易見的笑意。
有了薛爵爺開頭,后面二老爺自然不甘落后。
“王妃好魄力,我也來敬您一杯。”這位二老爺明顯八面玲瓏很多,“之前很多事,您委屈啦。”
這話既兌了薛爵爺一家,又不聲討好了陸夭,手不打笑臉人,陸夭接過這杯也喝了。
“三嫂,你行不行啊?”謝文茵擔憂地伏在耳邊問道,“這是舅舅家自己釀的酒,后勁不小。”
陸夭只覺兩杯酒下肚,胃口暖暖的,倒沒有什麼頭暈腦漲的況。于是放心不,出口也愈發豪爽起來。
“沒事,這點酒算什麼,我酒量可不是蓋的。”
謝文茵聞言愈發擔心,還說沒事?這就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將求救的目投向寧王,卻發現對方表閑適,仿佛樂見其一樣。
呵,男人。
喝酒這件事有傳染,一杯下口,后面就順暢了。
陸夭接連跟幾個夫人推杯換盞,很快七八杯就下了肚。
寧王估著差不多了,剛要跟外祖母告個罪,把人帶走,就見陸夭一頭扎進老太君懷里。
“外祖母。”雙頰通紅,撒著,“我好喜歡您老人家,上輩子就開始喜歡了。”
薛家向來以端莊要求嫡,從寧王生母到當今太后,再到薛玉茹,莫不是大方得,就連謝文茵,在外人面前也頗有分寸。
像陸
夭這種俏直白的撒,薛老太君哪里見過?登時心花怒放,摟在懷里心肝兒地喊著。
寧王哭笑不得,原本想讓稍微喝點酒,趁著迷糊,套話一下夢里的男人到底是誰。
誰知道棋差一招,先跟外祖母表白了。
那邊陸夭還在絮絮叨叨。
“阿蘊總饞我,說外祖母府上的酪特別好吃,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打了個小小的酒嗝,“可我連外面賣的都沒吃過,我娘死得早,沒人給我做。”
寧王蹙眉,這好端端說著話,怎麼還打起悲牌了。
果不其然,薛老太君一聽心都碎了,一迭聲吩咐著。
“快去,給夭丫頭做兩碗酪,一碗放豆,一碗放糖桂花!”
丫鬟們依言趕吩咐下去做。
陸夭滿意了,蹭著老太君的手臂,像只乖順的玳瑁貓。
薛老太君有年頭沒有適齡的小姑娘承歡膝下,喜歡的不知怎麼辦才好,轉頭對寧王道。
“你自己回去吧,把夭丫頭今晚留我這兒。”
寧王瞠目結舌,那他的套話大計去跟誰實施呢?
“王妃睡相不好,怕擾了外祖母,我還是把帶走吧。”
“你胡說!”陸夭從薛老太君懷里抬起小腦袋,“我每天睡在里面都是規規矩矩,你說我睡相不好,有哪次是把你踢下床的?”
在場幾乎都是寧王母系的親屬,知道他平素是個什麼清冷子,聞言都想笑又不敢笑。
也有人暗暗驚詫,沒想到王爺懼竟然是真的,大楚就寢向來是男外,這得多寵老婆才能自愿睡在外面啊。
寧王本來不想跟醉鬼講道理,偏生這醉鬼他跟不打算放過他。
“況且,我們又沒有睡一起,你怎麼知道我睡相不好?”
天大的八卦啊!
一時間,滿屋都安靜下來,齊刷刷豎起耳朵準備聽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