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大亮,明明記得自己之前是在溫泉睡著了,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床上來了呢?
翻穿上鞋子下床,但見寧王正坐在餐桌前,面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是你把我從溫泉里撈起來的?”
寧王似是如夢初醒,抬頭看向。
“嗯,你昨天蒸暈了。”他沖招招手,“過來吃飯吧。”
陸夭腦中閃過昨晚的零碎片段,試圖抓住,卻未果,只依稀記得自己哭喊著道歉。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你說對不起本王。”寧王定定看,不放過面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果然,陸夭臉變了。
“我還說了什麼?”
“說你自己外面有人。”
“不可能!”
陸夭斬釘截鐵,別的不敢說,但兩輩子都只有這一個男人。
寧王仔細觀察著陸夭的神。
以他對陸小夭的了解,后面這句否認應該是真的,但太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句無意的話如鯁在,他迫切想知道謝澈在他們這段關系里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
可陸小夭昨晚哭著睡過去了,他失去了追問的最佳時機。
而現在是補救的大好機會,要不要乘勝追擊呢?
“如果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別往心里去。”陸夭狀極無意地解釋著。
“但如果你說你是太子的臥底,我到底該不該信呢?”
陸夭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但表面仍然是不聲的樣子。
猜想自己昨晚應該是夢到了前世的景,至于囈語吐了多容,尚不得而知。
但從寧王還能氣定神閑跟吃飯這件事來看,至沒有說到核心部分。
“太子那種蠢貨,還指使不了我。”陸夭放下手中的筷子,“你相信嗎?”
球又被踢回到寧王這里。
理智上他也覺得陸小夭跟太子那種人不會有什麼瓜葛,但能讓一個人夢里還信誓旦旦的,肯定不會是沒有集的人。
而且前世陸小夭到底是為什麼會制于太子呢?
被家人脅迫?不可能,以跟陸家淡漠的關系來看,陸尚書絕不會是能挾持的肋。
除非是郎?
這個念頭一出,寧王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陸小夭前世有人嗎?
“那你為什麼替太子辦事?”
陸夭現在已經能夠肯定,自己確實是說了,但眼下這個場景鐵定是不能承認。
“我夢見自己前世害死過你,但為什麼會害你,什麼人脅迫,夢里真的沒有出現過。”陸夭聳聳肩,盡力讓自己顯得無辜些,“如果你不信,也沒有辦法。”
把事又推回到預知夢上了,說明目前還沒有做好敞開心扉的準備。
寧王下心頭煩躁,努力說服自己不能之過急。
“嗯,不說這些了,先吃飯吧,你今天不是說有重要事得回城里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糟了,我答應了琳瑯,今天陪相看!”
因為早晨耽擱的這點功夫,陸夭和謝文茵趕到北亭的時候,錢史家那位公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令人意外的是,他一個大男人,居然也帶了個同伴壯膽。
二人走過去定睛一看,發現那同伴還有點兒眼。
“三舅母,七姨母。”眼那人樂滋滋地著。
只是謝文茵和陸夭聽了,臉都不怎麼好看。
年輕輕的孩子,誰愿意被人老了呢?
“你怎麼跟來了?”謝文茵不客氣地問著,“你也來相看?”
魏明軒連連搖頭。
“我就是躲相親才從兩廣逃到都城的啊。”他故作風流地搖搖扇子,“天底下還有很多好姑娘,等著本爺去一一結呢。”
陸夭想起自己之前說要當個好長輩的話,決定先從魏明軒開始練起。
“無妨,先相看起來唄。你爹
娘不在,我作為舅母,有責任給你介紹幾個好的。”
魏明軒被陸夭散發的母輝驚著了,怎麼前幾天還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今天一下子就婆了?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了躲避陸夭的魔爪,魏明軒主轉移話題。
“我就別喧賓奪主了,今天不是陪小錢來相看的嘛。你們看吧,人就在這兒了。”
陸夭心里暗暗罵魏明軒是豬隊友,人家相看都是不聲,他這麼大張旗鼓,當事人雙方得多尷尬啊。
好在那位小錢公子彬彬有禮,沖謝文茵和陸夭行了個大禮。
“見過七公主,見過寧王妃。”
陸夭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謝文茵的相親對象。
沒有傳說中長得那麼老持重,跟面如冠玉的司寇確實不能比,但也稱得上眉清目秀,很端正的一個年,還帶點書生的青氣。
謝文茵在外面向來是皇家禮儀的典范,只見矜持地點點頭,落落大方開口。
“錢公子,不妨去前面走走?”
二人緩步上前,并肩而行,陸夭自然而然落在后面,跟魏明軒一起走。
雖然知道寧王難惹,但人當前,魏明軒向來不會怠慢。
“我跟你說,小錢其實不錯!人好話不多,寶馬配香車,而且他長兄已經準備頂替他父親在史臺一職,沒指他朝為。他娶了公主之后,剛好可以當個閑散駙馬。”
陸夭心想,太后確實是心疼謝文茵的,這個相親對象顯然經過了挑細選,各方面契合度都很高。
做母親大概都是這種心,希子食無憂,看著前面那對并肩而行的儷影,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給司寇送信的舉是不是正確了。
“我你什麼好呢?”謝文茵私下里沒什麼公主架子,笑著開口,“總不能也你小錢爺吧。”
“公主不必客氣,”被取笑的人彎了眉眼,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倘若您不嫌棄,喚我表字如乾即可。”
錢如乾,錢像錢,這史大人還真是
說廢話的好手,名字都起的這麼敷衍。
第一次見面就表字顯然太過親昵,謝文茵自覺兩人沒有悉到那一步。
“算了,還是你小錢吧。”
“名字就是個代號,什麼都行。”
這讓謝文茵對他多了幾分好,倒是個好說話的人。
正聊著,側冰雪覆蓋的松柏忽然重重一,有冰碴抖落下來,淋了錢如乾一頭一臉。
謝文茵吃了一驚,連忙掏出帕子遞給他,錢如乾愣了愣,沒有接,而且自己用袖子了。
“公主的帕子是之,還是別隨便給外男比較好。”
這個舉很加分,陸夭在后面忍不住要擊掌好,但很快察覺到不對。
北亭的松柏都是千年古木,等閑不會被撼,而今日萬里無云,也沒有半點風。
除非是人為。
心里有了點數。
魏明軒雖然紈绔,但出將門,功夫底子不弱,此時也覺出了大概,他低聲音。
“好像有人。”
陸夭拉住他。
“別輕舉妄,等著看好戲就行。”
待到轉過前面那個彎,就是北亭相看的聚集地,經常能遇到人,謝文茵一抬眼就看到個格外眼的影。
那人一襲月白長袍,眉眼好看到無法直視,在這冰天雪地里如春風化雨般讓人心生暖意。
謝文茵卻冷漠地別開眼,沖錢如乾道。
“我們換那邊走吧,聽說半月峰的池子里這個季節也有魚。”
都在都城的公子圈混大,錢如乾自然認識司寇,那人從小便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而且跟公主青梅竹馬。
可場不論,眼下公主明顯對自己有兩分好,又怎麼可能不抓住機會呢?
錢如乾當即朝謝文茵遞來一只手“山上路,我扶你吧。”
司寇盯著宛若璧人的二人,終于開了口。
“在這種地方遇到七殿下,還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