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张想咬一口糖葫芦,却牵动了鼻梁上的旧伤,细锥心地痛。便放弃了,抿起,转着红艳艳的糖葫芦看。
师兄有自己的道,渡不了。而不知何时早已碎了,无法拼凑。
静默之间,冒出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
不如便这么碎了。
徐千屿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一生未有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伟大志向。只是一个不小心来到了不属于的地方的十七岁,呆得不舒服,可是无可去,也无人可诉。
仙门则断绝红尘。山上一日,凡间如白驹过隙。知道早已没有家。
唯一一个曾使到过炙热温度的人,谢妄真,如今也快要死了。
若是接一切,便从此在陆呦的羽翼下,夹紧尾苟且生,不正面对上也就没事了。于旁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
——但真的能认命吗?
人生总是一念之差。
一个决定,便改变一生。
*
雨帘里,徐千屿让花青伞追得慌不择路,连爬带滚,撞到一人怀里。
那怀抱极凉,似乎已被雨淋。雨丝渗每一个孔,使之被冻了冰雕一般僵。
徐千屿抹了抹脸,抬头一看。
不是谢妄真又是谁?
只是年此时脸惨白,眼下略有乌青,平日里的一张笑靥,此时浑然没有表,似在梦游。直到撞进怀里,他方才垂眼,细细辨识来者何人。
雨越发大了,如今止水咒已失效,两人都被浇得如同落汤,徐千屿顾不上去脸上的水,高兴至极,又浑痛得厉害,故而表狰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护在怀里的魔骨取出,摁在他怀里。
生怕花青伞赶上来,顾不上寒暄,只将谢妄真一推:“快走。”
然而谢妄真一动不动,花青伞也并没有赶上来。
停了片刻,徐千屿觉察不对,回头看去。
隔着烟雾蒙蒙的雨帘,那穿着斗篷的骷髅花青伞就立在对面,上保持俯冲的姿势,双足却忌惮什么似的,粘在原地,里还在怒骂。
仔细一听,是在颠三倒四地大骂不懂事,闯下大祸。
花青伞停留片刻,竟知难而退,旋折返了。
徐千屿还来不及高兴,一巨大的力量便撕心裂肺地灌的体里,瞬间失去意识,向前扑倒在水里的瞬间,又被人抓着胳膊架了起来。
睁开眼时,骇然的瞳孔中倒映出魔王的全貌。
“是你啊。”谢妄真道。
谢妄真的上黑气冲天,翻滚的黑气如袍蔽体。他的皮肤惨白,黑亮的长发拖至脚踝,他仍然是原本面貌,只是瞳孔红,里面仿若有烧沸的岩浆在滚动。
似乎总算是看清了来人,他轻声道,“你做得好,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这已是徐千屿第二次听到他这样说。
不喜欢他这种逗小狗一般的姿态,别过头艰难吐字:“我……什么都不要!”
难怪花青伞利落地跑了。
魔王重获魔骨,威压发,难以压制,手指便可将修士捻尘土。谢妄真克制了自己的魔气,但徐千屿近距离在他边,仍是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然而谢妄真不肯放过,搬回的下:“本座回来了,你为何不开心?”
徐千屿上骨头本就被花青伞打断了不,此时在魔气之下,痛不生,挣扎道:“放开我,好不好,让我……走。”
“走?”谢妄真似乎对的反应有些意外,那燃烧着赤红眸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你以为,你还回得去蓬莱吗?”
“不回蓬莱,我回家……家没了,我回去讨饭……跟你有何关系,你不必管我!”徐千屿的眼泪混着雨往下掉,现在大事已做了,为何还没有解脱的绪?
忽然想到掉落在地上的糖葫芦,还没能咬过一口,房间里的被子还没有叠,师兄至今在境中未醒,还不知醒来师尊如何责罚他。一切都是这么匆匆。
临时起意逃出的宗门,以及风而行的青葱岁月,都再也回不去了。
的念想不会真。此生再不可能仙。
未来如这雨幕一般,浑浑噩噩茫然断送。
想救的,也许是做无真小师叔时候的谢妄真。想留住的,也不过就是那一段如指中下的溪水一般的甜和快乐。
而做完这件事之后,如梦初醒,本不晓得,还能再干什么。
谢妄真的脸,一寸一寸地暗下来:“你不是喜欢我吗?”
徐千屿像是被踩了尾,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喜欢你?”
说完,两人的表都有片刻凝滞。
谢妄真的表崩裂了。徐千屿在他怀里挣扎一下,眼睛忽然瞪得圆溜溜的,此刻真似一颗价值连城、闪烁华的宝珠了。
的视线慢慢向下,看到了在自己口的败雪。
徐千屿脑海里闪过两句话。
第一句是:“剑是好剑,可惜带了个‘败’字,多晦气。”
第二句是:“这剑不合你,既然你强求得了,也便罢了。”
师尊眼毒辣,竟然一语谶。张口吐出一口,子下去泡在水里。
确实喜欢强求,也天不怕地不怕地横行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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