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彥翎補充道,“可要屬下再去掖庭查查?”
倒是和的自述對上了……
霍奚舟若有所思地放下畫紙,一抬眼就看見窗臺上的漆金陶罐又了新的花枝。他雖看不出其中意趣,卻也只稍一眼,就知道不是彥翎和霍松的手筆。
霍奚舟移開視線,皺了皺眉,“罷了。”
***
圓月高懸,華燈如晝的明月樓。
明月樓最高的宴廳,今夜被汾郡王越旸包下,邀前來的,都是于此次起兵有功的朝臣。
南靖重文輕武,席上坐著的大多是文臣,而且不是從前便與越旸好的世家公子。越旸輔政后,給他們一一安置了要職。
霍奚舟是宴席上唯一的武將,卻被越旸安排在側,兩人共坐上位。
底下觥籌錯,輕歌曼舞,還摻雜著各種阿諛聲。霍奚舟沒什麼興致,神寡淡地飲著酒。
注意到霍奚舟的心不在焉,越旸笑道,“讓侯爺自斟自飲,豈不是本王招待不周。”
越旸拍了拍手,十數名人從廳側裊裊婷婷地走出來,在眾人的矮桌邊跪坐下,其中容貌最出眾的那個坐到了霍奚舟邊。
一脂香氣飄過來,霍奚舟不自覺擰眉。
“侯爺。”
人聲細語地喚了一聲,抬手想要接過霍奚舟手里的酒盅,不料卻被他避開,“不必。”
人只能作罷,微微向前傾,一手挽著袖,一手為霍奚舟布菜。
悉的作。
霍奚舟頓了頓,突然想起侯府里的姜嶠。兩相對比,他總算明白姜嶠帶給他的違和來自于哪兒。
分明是一樣的作,旁人做是姿態卑微,姜嶠做卻是怡然自得,舉手投足帶著矜貴,仿佛不是伺候人的那個,而是在給別人恩賜。
霍奚舟若有所思的注視落在越旸眼里,便了對人有意。他過來,調侃道,“聽聞侯爺新得了一寵婢收在房中,不知那婢子與這席上的人相比,孰?”
霍奚舟瞇了瞇眼,緘默不言。
底下有人笑了起來,“看來侯爺是覺得那婢子更勝一籌了!”
酒過三巡,原本還忌憚霍奚舟威勢的人此刻也有些飄飄然,說話開始不過腦子。
“不過聽說是個啞?再貌又有什麼意趣。改日我再挑幾個溫言語的歌姬送給侯爺,可好?”
霍奚舟眉眼間的緒冷了下去,往底下掃了一眼,“我的家事,你們倒是清楚得很。”
廳倏然一靜。
此時,恰逢明月樓的人抬著一座雙耳三足香爐進來,一清冽沁鼻的異香瞬間在廳彌散開來。
霍奚舟面一沉,陡然起,語氣冷地向越旸告罪,提前離席。
眾人面面相覷,待霍奚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廳外時,才重新熱鬧起來。
跟越旸相的世家子弟有恃無恐,忍不住小聲向他抱怨,“這霍奚舟做了大將軍,越發目中無人了。”
越旸雖也不滿,但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抬手了眉心,“是本王疏忽,忘了他憎惡極樂香。”
“極樂香在南靖都風靡多年了,建鄴貴族皆以此助興,偏他不解風,嗤之以鼻。依我看,霍氏這種寒門,給他再尊貴的份也遮不住那草莽氣。”
“慎言。”
越旸暗含警告地看過來,說話的人立刻噤聲。
年的時候,越旸與霍奚舟確實不合,但此次起兵,若不是霍奚舟鼎力相助,他勢單力薄本不了事。
雖說霍奚舟也是為了替妹妹報仇,但這份,他越旸還是承了。不求兩人走得多近,只要各安其位、和平相即可。
霍奚舟從明月樓里大步走出來,面冷然,眉眼間帶著一煩躁。
建鄴世族的風氣果然還是令他難以忍,尤其是熏沐極樂香。
極樂香由五味石藥研磨而,焚燒后的香氣,讓人聞之便會渾燥熱、神恍惚。長期熏染甚至會上癮,此后便萎靡不振,直至虛耗而亡。
分明是與毒藥無異的東西,卻被建鄴城這些世家奉為極品,甚至以此標榜貴族份。如此風氣,也難怪盡養出些酒囊飯袋。他最是厭惡這些表面清貴,骨子里卻卑弱的世族公子。
下人牽著馬迎上來,霍奚舟縱上馬,剛要離開,突然聽得“砰”地一聲巨響。
他循聲去,只見一朵赤金煙花在天邊綻開。
***
煙花升空綻放的聲響同樣傳侯府主院。
耳房的門被一把拉開,姜嶠疾步從里面走出來。步伐匆匆,面上一改往日的叢容,眉眼間帶著些晦的急切和期待。
赤金的焰火墜落,在天邊只留下一片蓮花紋印記。
姜嶠抬頭見那片蓮花紋,眼里閃過一喜,果然是的人在放信號。
說來可笑,這段時間城中一直在大肆搜捕的舊部,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可只有姜嶠自己知道,哪有什麼龐大的勢力。這偌大的建鄴城,真正忠于的人,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一年前,姜嶠就已經開始籌劃死遁,給自己在教坊造個云皎的假份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讓心腹之人在朱雀街上開了間喬氏藥鋪,作為離宮后接頭的據點。
這枚赤金蓮紋煙花,只是他們用來報平安的暗號之一。而真正要傳遞的容,在煙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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