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霍奚舟,“時辰尚早,既然去不了觀景閣和西陵寺,那便在尋個酒樓,用完午膳再回別莊,如何?”
霍奚舟仍是盯著姜嶠,眼底閃過一抹促狹,“都聽的。”
鐘離慕楚又轉向姜嶠,“云娘子覺得呢?”
“……”
霍奚舟絕對是故意的!這分明就是釣魚執法,他到底是想讓跟鐘離慕楚說話,還是不想呢?
姜嶠有些惱火地抬頭瞪了霍奚舟一眼,與此同時,也接收到了鐘離慕楚威脅警告的眼神,只能著頭皮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又浩浩地去了東都最大的云煙樓。
姜嶠這一頓飯吃的,簡直是味同嚼蠟。既顧忌著與霍奚舟的“約定”,又要忌憚鐘離慕楚會不會突然發瘋,從始至終一直繃著弦,哪怕桌上都是平日最吃的菜,都沒幾筷子。
“可是今日的菜不合云娘子的胃口。”
鐘離慕楚問道。
姜嶠搖了搖頭。
鐘離慕楚終于覺察出不對勁來。自從霓裳閣出來,姜嶠就沒再與他說過一句話,每當他問起什麼,要麼顧左右而言他,要麼就借著與霍奚舟說話的機會回答。
而霍奚舟的狀態,也與之前大不一樣。他不再是一幅吃醋不悅的模樣,反倒變得坦然自若、游刃有余。
看著霍奚舟和姜嶠時不時眉目傳的樣子,鐘離慕楚的眸冷了下來,手中拈著佛珠的作也逐漸加快。
三人各懷心事,原以為吃完飯就能回別莊,卻沒想到剛要離開,外面卻是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
街上水霧驟起,被狂風席卷著到肆,行人們猝不及防,紛紛作鳥散,跑到了兩側的店鋪中躲雨。這種況是不好再出去了。
一行人只能又回到樓上雅間,等雨停了再回別莊。
著窗外的暴風驟雨,姜嶠有些著急。
老天爺到底是怎麼想的,非要用這種方式將與這兩人困在一起……是還嫌的折磨不夠嗎?就這麼看戲?
三人坐在雅間里,鐘離慕楚突然想到什麼,吩咐牧合取了馬車上的棋盤,要與姜嶠對弈打發時間。
姜嶠正猶豫不決時,霍奚舟突然坐到了的側,越過拈起一枚棋罐中的黑子,“我來。”
姜嶠與鐘離慕楚都愣了一下。
姜嶠面詫異,剛想阻止,就聽得鐘離慕楚笑了一聲,直言道,“聽說侯爺不擅棋藝,也不喜在這棋盤的方寸之地縱橫捭闔。難道傳言竟是假的?”
霍奚舟啪地一聲落子,淡淡道,“巧了,前幾日剛拜師學過些皮,雖棋藝不,但應付幾手打發時間,還是夠的。”
“……”
姜嶠震驚地看著霍奚舟。就他這個臭棋簍子,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難道是與對弈時,拼了命的放水,讓兩人看起來勢均力敵,給了霍奚舟他學有所的錯覺嗎?
鐘離慕楚卻來了興致,“不知侯爺師從何人?”
霍奚舟意味深長地瞥了姜嶠一眼。
“……”
姜嶠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
鐘離慕楚立刻明白了霍奚舟的意思,眸微頓,臉上的笑意卻一點點漾深,這倒是有意思了。
姜嶠的棋藝是他教的,霍奚舟的棋藝竟是姜嶠教的。他倒要看看,姜嶠到底教了些什麼?
眼看著鐘離慕楚在對面落座應戰,姜嶠只覺得額角。霍奚舟怎麼可能下得過鐘離慕楚這個老狐貍?
姜嶠不放心地坐在霍奚舟旁邊,張地盯著他落子,生怕他被鐘離慕楚殺個片甲不留。然而只是看了幾手,就察覺出不對勁來。
鐘離慕楚一眼就看出這棋風與姜嶠毫無關聯,意味深長地,“這是云娘子教的?沒想到竟是這樣殺伐決斷的棋風。”
姜嶠仍盯著那棋盤上的落子,并未抬眼。
今日霍奚舟下棋的路數,跟那兩日與對弈時完全不一樣,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我不過是變通了些。”
霍奚舟漫不經心地答道。
姜嶠忍不住側眸看了一眼霍奚舟,只見他手執黑子,輕擰著眉,眉宇間難得出一認真,這才醒過神來。
敢這人當時就沒認真跟自己下,現在才用了幾分心思!白瞎了自己還好心替他看著,擔心他輸得太難看,面子過不去。
姜嶠霍然起,有些賭氣地坐到了窗邊,著外面的朦朧雨霧,背朝著專注下棋的兩人。
也好,這兩個人在棋盤上杠上,的世界倒是清凈了不。
吃完飯有些犯困,姜嶠看著那一時半刻不會停的雨,眼皮越來越重,最后竟是疲憊地靠在窗邊睡了過去,這一睡竟是就睡了一下午。
等姜嶠再醒過來時,人竟是靠在了霍奚舟懷里。
了眼,微微坐直,這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然黑了,雨聲也小了不。
“醒了?我們得走了。”
霍奚舟垂眸看。
姜嶠迷迷蒙蒙地應了一聲,目看向仍坐在棋盤前的鐘離慕楚,突然反應過來,輕聲問道,“下午那盤棋,誰贏了?”
“平局。”
姜嶠面錯愕,下意識又看了鐘離慕楚一眼,卻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也看清了那雙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戾。
姜嶠暗嘆一聲不好。
猜到霍奚舟認真起來應該不會輸得太難看,卻沒想到能跟鐘離慕楚下平局。若沒記錯,鐘離慕楚的棋藝在建鄴城從未有過敵手,這怕是第一次打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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