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梔站在原地,心想,才不會去當裴渡的什麽妾室,想要的,從來隻是自由而已。
可看著老夫人期盼的目,隻好道:
“是,老夫人,我記下了。”
權宜之計而已,謝梔告訴自己,要忍耐。
可饒是如此,心中還是沉甸甸一片,午夜夢回,被抄家的畫麵曆曆在目,那是一生都無法忘懷的痛。
手上的珊瑚手釧在燭的照耀下散出彩,卻覺得萬分刺目。
老夫人又安道:
“我知道你還年輕,這時候說這些,你多半聽不進去,但以後你就知道,我是為你好了。”
一雙褐的眼向窗外,慨道:
“一個子,若是要在這世道生存下去,有一顆心是不夠的……”
正說著,外間有侍急匆匆來報,
“老夫人,世子回來了,正往這邊來呢。”
“是嗎?這小猢猻,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老夫人的臉上頓時漫出笑意,
“三郎一路舟車勞頓,你們快給他準備些吃食,對了,多準備些,夜裏讓姑娘們也在這用了回去。”
“是,老夫人。”
老夫人吩咐完,又對謝梔道:
“難為他這麽快趕回來,走走走,荔淳,咱們也出去吧。”
謝梔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亦是驚訝萬分,裴渡不是回不來嗎?
然而裴渡能回來,於而言,計劃便可順利進行,當下,謝梔也鬆了一口氣,扶著老夫人往正堂去。
冬日裏天黑得早,也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過紗窗,謝梔見外頭已然昏暗下來,院中有侍在點燈,還有一隊婆子端著食盒往這兒來。
很快便擺上飯,姑娘們坐一排,老夫人則站在一旁問周嬤嬤,
“三郎吃的那道百宜羹做了嗎?”
周嬤嬤笑道:“老夫人放心,還在鍋上煨著呢,等世子回來了便端上來,保準熱乎乎的。”
老夫人點點頭,一旁的裴五娘便佯裝不樂意了,
“老夫人隻疼世子,也不問問我們喜歡吃什麽。”
老夫人笑著用手指了指,“可不要誣賴我,你瞧瞧桌上這蛤蜊米脯羹、瓜齏、還有波薑豉,不都是你吃的?”
周嬤嬤也道:
“姑娘們吃的東西呀,老夫人早就一一我們記下了,這撥霞供、薤花茄兒,是四姑娘吃的,還有那糟瓊枝、淡鹽齏、青蝦,是六娘吃的。”
裴五娘聞言,便賠笑道:
“原是我的不是了,老夫人可別見怪,否則,我要嚇得不敢吃了!”
生得明豔,談笑間眉飛舞,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正說著,外間傳來靜,屋幾人皆聞聲去,隻見一玄領長袍的裴渡闊步而,裳上還沾著未化的雪。
“一路可還順利?見過你父親沒有?”
裴渡行禮後答,“雪雖下得大,但一匹快馬足夠,我剩下的人在原地清路,再帶著車馬回來,未曾見過父親。”
“嗯,”老夫人素來知道他和長平侯的關係,也不多問,隻納罕道:
“事既然辦完了,這麽急匆匆地回來做甚?倒像是有什麽要的東西催著似的,從前也沒見你這般。”
“五哥怕不是要見什麽姑娘吧?”
底下有小娘子笑道。
裴渡負起手,“不得胡言。”
“好啦好啦,別鬧了,快坐下用膳吧,們可等不及了!”
下人給裴渡添了碗筷,正巧婆子將老夫人吩咐的百宜羹端了上來。
“這百宜羹是你最喜歡的,荔淳,快端給三郎嚐嚐。”
“是。”
謝梔會意,接過侍手中的托盤,走到裴渡邊,將菜端到他麵前,又取出湯勺替他盛了一碗。
裴渡接過,也並不看,隻喝了一口,而後才慢悠悠道:
“味道不錯,多謝祖母。”
“再嚐嚐那鱸魚膾,這時節,新鮮的鱸魚可不多了。”
裴渡點點頭,又忽然看了謝梔一眼,問,
“該不會是荔淳親手做的吧?”
老夫人一愣,隨即一派自然地答道:
“可不是?你今日也算有口福了。”
老夫人見謝梔站在裴渡邊,隻堪堪比坐著的他高出一截。
兩人郎才貌,好不登對。
心中微微一歎,荔淳若是能有個好的出,未必比不過上京貴。
可惜了。
裴渡本就存了逗弄的心思,聽到這話,不免低聲輕笑起來。
他略一側目,便見茜夾絨的袖管垂在一旁,出的那隻細的手上戴著一串紅珊瑚。
他趁夾菜的功夫抬頭瞧一眼,卻見木木地站在原地,麵上沒有半點喜。
直到晚膳結束,他也沒見這小姑娘主對他說過一句話,夾過一口菜。
裴渡簡直莫名非常,自己冒著大風雪和生命危險趕回來,還不樂意了?
飯畢,他領著人往仰山臺走,一路上,謝梔也是沉默異常,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後。
“藥效可發作了?”
謝梔搖搖頭,回了句,“還沒到時候。”
“今日那些姑娘們難免聒噪,下回老夫人你,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隻說是我不讓你出去便好。”
“是,不過奴婢沒有覺得們聒噪,反倒十分活潑可。”
說話間,謝梔見到了仰山臺,便立刻對裴渡道:
“大人,奴婢先回屋一會。”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自己屋中走。
裴渡看著的背影消失在門,歎了口氣,也回到屋中。
長明此行並沒有跟他一起回來,而是留在隴州善後,清點那些走私的件。
此番雖然抓到了人和東西,但那些運貨的人雖然用了刑,卻不肯吐幕後主使半分,人極為頭疼。
不過無妨,等將人盡數押解回京,一一嚐過刑部那些個“好東西”之後,他不信那些人還不招。
雖然自己心中已然清楚,這是李靜嘉和李清歸做出來的事,但沒有證據,聖人也不會信他。
思及此,裴渡眉頭一皺,準備先去浴房解沐浴。
再出來時,裴渡已然換好寢,剛往室走,便聽到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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