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和池卿環一路閑話，步行走到欽安殿時，殿前恰有兩位嬪妃，似乎正和殿的小沙彌說著什麽，說話間還爭執起來了。

尤聽容和池卿環一前一後順著石階而上，繽抬高了聲音，“宜秋宮宜才人到！流雲宮池才人到！”

那小沙彌順勢，小跑著過來行禮問安，“貧僧請兩位才人安！”

“小師傅多禮了。”尤聽容也雙手合十還了佛禮，在親曆前世今生之後，對神佛多了些敬畏。

那兩人回轉過來，尤聽容細眼一瞧，都是上一世的老人呢！

一個是萬壽節上獻舞獲封的許霓裳，是皇後跟前的得意人，塗才人是皇後為了皇嗣安排的，許則是為了爭寵特意挑選的。

隻聽名字中的“霓裳”二字就知，許段可做鼓上舞。正因如此，姿過於纖瘦，難以有孕，皇後對十分放心。

另一個則是花園雪地梅林裏起舞邀寵的趙語冰，也是新封的，與董才人同住重華宮，算是尤聽容的舊相識了。

前世在初宮之時便主與尤聽容結，二人十分親厚，尤聽容得寵些後，因趙時常抱怨董才人刻薄，還特意向單允辛開口，邀請了趙同住棠梨宮，直到尤聽容誕下皇子遷到長樂宮獨居。

尤聽容以為，二人雖算不得契若金蘭，也算是同舟共濟的老朋友了，一直對頗為關照。

可就是這樣一個相十數年的朋友，在池卿環被冊封貴妃，尤聽容失寵後，第一個跟撇清了關係，轉投池貴妃座下。

甚至從董氏裏得知，尤貴泰貪汙一事，背後便有趙家出力，甚至為了討好董德妃，趙大人親自將證據送到了將軍府上。

尤聽容方才知曉，趙氏與好……不能說是好，隻不過是事周到、笑臉迎人的習慣罷了。

這是的生存之道，誰得勢便歸順依附與誰。當時尤聽容被足，池貴妃有皇恩和池家支持，董德妃背後是董家的武將軍權，趙氏左右逢源。

趙和許二人聽見靜，也近前來行禮問安，“嬪妾見過池才人、宜才人，請兩位才人安。”

尤聽容沒有說話，池卿環了起，隨口道：“今日兩位怎麽湊到一塊來了，這欽安殿也太熱鬧了些！”

趙笑著答複道：“也是湊巧呢，這不是都是欽安殿來了位得道高僧，大夥都想來瞧瞧熱鬧，誰知都撞到一塊了，隻可惜嬪妾等沒有這個緣分，小沙彌說高僧這會兒不得空。”

“不過今日在此能見著兩位才人，才知欽安殿果然是供奉真佛之地，能和兩位才人說上兩句話，才是嬪妾真正的福氣呢！”說出的話聽在耳朵裏是極舒服的。

趙神輕鬆，看起來真實意的很，若非有前世的教訓在，尤聽容依然會被哄騙住了。

“那可真是不巧了，我與容姐姐也是想找高僧為家人求一個平安符，還一路步行過來，誰料竟闖了空門了。”池卿環轉頭對尤聽容抱怨。

尤聽容本以為池卿環天真，應當會對趙頗有好，不料趙說了這樣許多，池卿環卻沒有表出結說話的意思。

尤聽容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想來是緣分沒到，不過既然來了，咱們便上一炷香，結個佛緣也好……”

兩人正說著，機靈的奴才早就稟報了欽安殿管事，正聽到尤聽容這麽說，趕陪笑道：“奴才恭迎兩位才人！怎麽好讓兩位才人空跑一趟，這會兒若生恰巧得空，兩位才人請往殿去吧。”

管事顧著討好尤聽容和池卿環了，一旁的趙和許被晾在一旁，臉不太好看，趙還勉強笑著，許角已經繃直了。

不過趙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告辭，“還是兩位姐姐有福氣，嬪妾便不打擾了。”

尤聽容點頭回應，便和池卿環相攜進殿了，先由管事引著在三世佛前上一柱香，另遣了小太監去請若生，那小太監有些為難。

“糊塗東西，就說有兩位才人專程來的，怎麽會攔？”管事低了聲音。

而後，請了兩人在一旁禪房裏坐下，點了茶水小爐，“且請二位才人嚐嚐佛前的茶，且稍侯一二。”

若生正在董才人廂房講經，前頭趙、許兩位來求，董才人著人不放，現在來的尤聽容和池卿環與董才人位份相當，且尤聽容還是有封號的才人，董才人總要給幾分麵子。

尤聽容抬手斟茶，一聞就知是炒的當季茶葉，帶了鄉野的沉和大火鐵鍋特有的燥意，加了些蕎麥，約有些香氣，算不得好茶，但別有一番滋味。

才沾了，就被池卿環拍了手臂，興致地看門簾，“容姐姐！你看，這和尚長得好俊呢！”

尤聽容撇頭看去，一位藍袍僧人正卷簾而，衫舊布，可眉眼猶如描細畫而，最打眼的是他剔白淨的臉頰，剃了發，更顯得人淨如白玉蘭一般，瞧著便有幾分超凡俗的味道。

池卿環覺得賞心悅目，可尤聽容瞧著他一步一步走近來，卻了手中的杯盞，杯口膈的掌心作痛。

尤聽容確信並未見過此人，可卻不自覺繃了，甚至微微戰栗，的在害怕這個人。

可是為什麽？一時想不明白。

若生俯向尤聽容二人鞠了一禮，“貧僧法號若生，見過兩位施主。”

尤聽容正將杯盞放在桌麵上，聽見若生的聲音，手中一個不穩，茶杯側翻，新煮的茶水濺落在手背上，燙的通紅一片。

想起來了，這個聲音……在臨死前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