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子到匪夷所思:“我還說過這話?”
容玠神誠懇地頷首:“您不妨好好想想?”
秦夫子木著臉回憶了好一會兒,終于從腦海深將那副場景拉了出來,頓時氣到心梗。
“我那會兒是這個意思嗎!”
當時他念宋窈不惜挨板子也要替容玠申冤,這樣有有義著實難能可貴,所以才提點他要知恩圖報,將來莫要忘記善待家中嫂嫂。
結果他就是這麼曲解的?
秦夫子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他當初是不是不該多說那句話?
容玠見他神恍惚,于是不再逗他,正了正:“是我對心存妄念,與無關。”
無論如何,他都不希宋窈在外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切罪名過錯理應由他來擔。
秦夫子臉難看,冷聲斥道:“你糊涂!不出意外,你將來是要封侯拜相的,你真要和在一起,知道將來史書會怎麼寫你,后人會如何你脊梁骨?嗎?”
容玠眉目間縈繞著漫不經意的諷意:“生前哪管后事,外人的評價與我何干?”他話音微頓,角一扯,“再說,史書從來都是由得勝者書寫。”
他難得出點驕狂的神態,語氣不以為然,“換句話說,我允許他記錄的,他才能記。”
秦夫子險些氣個倒仰,著手指著他的鼻子罵:“狂妄!”
容玠好脾氣聽著,一副教的謙遜姿態,秦夫子見他這副模樣不由更來氣,從前他就是擺出這副模樣將自己騙過去的!
他張還要罵,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宋窈若有所思瞧著這一幕,彎了彎:“我是來提醒你們,快開飯了。”
笑著點點頭,一邊往里面退,“你們繼續。”
被這麼橫一腳,秦夫子也罵不下去,他怒氣未消地瞪了眼容玠,心中更多的是無力。
他這個學生,一旦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必定會想方設法達目的,本不旁人所左右。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他格如此極端,終有一日會誤歧途。
容玠知曉他的憂慮,只淡淡一句:“老師放心,如果我是一把鋒利的刀,那就是刀鞘。”
秦夫子一怔,許久沒有說話。
……
這頭廚房里,宋窈還惦記著剛才的事。
直覺秦夫子和容玠的談話和有關。
王翠花見切菜的刀法依舊利落,笑著贊嘆了一句:“不錯嘛,這麼久都沒生疏。”
宋窈回過神來笑了笑:“和嬸子您是比不了的。”
王翠花突然神神湊過來,朝一陣眉弄眼低了聲音:“你和二郎,你倆真在一起了?”
宋窈沒料到話題如此跳躍,愣了一愣面皮發燙,支支吾吾:“倒也沒有……”
對方見狀嗔一眼打趣:“跟嬸子害什麼呢?”一邊淘著菜,一邊樂呵呵地道,“嬸子也是個開明人,不會說三道四的,我倒是覺得你倆般配。”
沒什麼文化,不會形容那種覺,但宋窈
和容玠站在一起,一眼過去就覺得賞心悅目。
村里對這種事倒沒那麼避諱,鄉下人能娶得上媳婦兒都不錯了,只要不是太離譜沒什麼好嚼舌的。
“二郎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確實品都不錯,當初上門提親的人也不呢!”說完才察覺自己太快,訕訕地瞧了眼宋窈,“瞧我這張,你別介意哈。”
宋窈倒不覺得有什麼,角微勾:“這有什麼,我還親自替他掌過眼呢。”
王翠花也跟著一樂:“說起來我當初還老想著把侄兒介紹給二郎,幸虧沒。”
怕宋窈臉皮薄,對方還一直安:“兩個人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沒必要太在意別人的閑話,那些人都是吃飽了撐的。”
宋窈心下一暖:“多謝嬸子。”
王翠花嘆了口氣:“我也是經歷這麼一遭徹底看開了,人生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
想到什麼忽然話音一轉,“不過有一件事我可得事先給你提個醒兒,容家那位老太太也來盛京了,你可得防著點兒!”
有句話沒好意思說,那老太婆子還怪朗,這一路逃難之艱辛,多年輕人都吃不消,一個老年過半百的太婆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果然是禍害千年。
容家老太太還活著?
這也頗為出乎宋窈意料,眼神若有所思:“嬸子是覺得會纏上我們?”
王翠花語氣鄙夷:“你可別覺得分了家就萬事大吉,那老太婆不要臉著呢!”
“在柳樹村的時候,提起二郎就要罵,能罵上幾天幾夜不帶歇氣的,剛來盛京那會兒,察覺到二郎的名頭好用,逢人就說二郎是孫子,那些差不知,爭搶著給安排好去。”
王翠花想起都覺得手臂上起皮疙瘩,這副臉沒點厚臉皮還真學不來。
宋窈也臉一言難盡,這老太婆還能屈能。
“多謝嬸子提醒,我會防著的。”
……
回去的路上,宋窈將這事給容玠說了,容玠眼神微冷:“這事我早已知道,放心,我已經代下去了,不必因為我另有優待。”
仍不太放心,說到底這個世道一個孝字大過于天,長輩不慈,晚輩卻不能不孝。
對方真抓著這個不放,吃虧的還是他們。
將擔憂埋在心里,轉了話題:“你和秦夫子說了些什麼?”
容玠抬眼看,角微翹:“你不是猜到了?”
宋窈是猜到了,秦夫子那樣古板,肯定不能接這樣驚世駭俗的事,略不自在:“他罵你了?”
容玠閑閑地垂下眼簾:“也就只能罵兩句解解氣了。”
宋窈失語:“……”
就他這態度,都能想象到秦夫子被氣什麼樣。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靜,容玠起眼皮皺眉詢問:“外面發生了何事?”
隔了須臾,風止凝重的聲音傳了進來:“主子,醫署那邊出事了!”
宋窈正起車簾往外看,聞言心里一跳,愕然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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