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者:姓名?
葉文潔:葉文潔。
審問者:出生日期?
葉文潔:1947年6月。
審問者:職業?
葉文潔:清華大學理係天理專業教授,2004年退休。
審問者:鑒於你的況,談話過程中你可以要求暫停休息。
葉文潔:謝謝,不用。
審問者:我們今天進行的是普通刑事案件的調查,不涉及更高層次的容,這不是本次調查的主要部分,我們希快些結束,希你能配合。
葉文潔: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會配合的。
審問者:調查發現,在紅岸基地工作期間,你有殺人嫌疑。
葉文潔:我殺死過兩個人。
審問者:時間?
葉文潔:1979年10月21日下午。
審問者:害者的姓名?
葉文潔:基地政委雷誌和基地工程師、我的丈夫楊衛寧。
審問者:講述一下你作案的機。
葉文潔:我……是不是能假設你對當時相關的背景有所了解?
審問者:基本了解,不清楚的我會提問。
葉文潔:好的。在接收到外星信息並回信後的當天,我得知收到該信息的不止我一個人,雷誌也收到了。雷政委是那個年代典型的政治乾部,政治神經很敏,用當時的話說,就是階級鬥爭這弦繃得很。他背著紅岸基地的大部分技人員,在主計算機中長期後臺運行著一個小程序,這個程序不斷讀取發和接收的信息緩衝區,並將讀到的容存貯在一個藏很深的加文件中,這樣,紅岸係統發出去和接收到的信息就有了一個隻有他能讀取的備份,正是從這個備份中,他發現了紅岸接收到的外星文明信息。在我向初升的太發出回答信息的當天下午,也就是我從醫務室中剛得知自己懷孕後,雷誌把我到他的辦公室。我看到,他辦公桌上的終端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昨夜收到的來自三世界的信息……
“從接收到第一批信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個多小時,你沒有報告,反而將原始信息刪除或藏起來了,是嗎?”
我低著頭沒有回答。
“你下一步的企圖我也清楚,你打算回電。如果不是我發現得及時,整個人類文明都將毀在你手中!當然,這不是說我們懼怕來自宇宙的侵,退一萬步說,那種事真的發生了,外星侵略者必然會淹沒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我現在明白了,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發出了回電,我將回答信息放發緩衝區時,使用的不是常規文件接口,這無意中繞開了他的監視程序。
“葉文潔,你是會做出這種事的,對於黨和人民,你一直懷有刻骨的仇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報複的機會。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於是點點頭,雷誌沉默片刻,下麵的話卻出乎我的預料。
“葉文潔,對於你,我是不會有任何惻之心的,你一直都是一個與人民為敵的階級敵人。但我與楊衛寧是多年的戰友,我不能看著他和你一同徹底毀掉,更不能看著他的孩子也跟著毀掉,你有孩子了,不是嗎?”
他這話並非隨便說說,如果事發,在那個年代,這樣質的問題,不管我丈夫與此事有無關係,都會到很大牽連,當然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雷誌低了聲音說:“目前,這件事還隻有我們倆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你什麼都不要管,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楊衛寧,剩下的事,就由我來理吧。小葉啊,請相信我,隻要你配合,就能避免可怕的後果。”
我立刻明白了雷誌的用心:他想為第一個發現外星文明的人,這確實是一個名垂青史的絕好機會。
我答應了他,然後離開了辦公室,這時我已經在心裡決定了一切。
我拿了一隻小扳手,走進了接收係統前端理模塊的設備間,打開主機櫃,將最下方的接地線的螺栓小心地擰鬆了,由於我時常需要檢查設備,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我乾了什麼。這時,接地電阻由0.6歐姆一下子上升到5歐姆,接收係統的乾擾驟然增大。
值班技員立刻就知道是接地線故障,因為這種故障以前多次發生,判斷起來很容易,但他不會想到是接地線頂端的故障,因為那裡固結很好,一般沒人,況且我剛說過順便看過了。雷達峰的頂部是一種很不尋常的地質結構,覆蓋著一層十幾米厚的膠泥,這種膠泥層導電很差,接地線埋下後,接地電阻總是達不到要求;把接地電極深埋也不行,因為這種膠泥層對導線有很強的腐蝕作用,時間長了可能從中部將接地線蝕斷。最後,隻好將接地線排從那道懸崖上垂下去,沿著崖壁一直垂到沒有膠泥層的地方,將接地電極埋設在崖壁上的那個位置。即使這樣,接地仍然不穩定,電阻常常超標,問題都是出在接地線位於懸崖壁上的部分,這時維修人員就要用繩索吊下去修。那名技員就向外圍維修班打招呼,班裡的一名戰士在一鐵柱上係好繩索就順著崖壁下去了,在下麵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滿頭大汗地上來,說找不到故障。這次監聽作業眼看就要到影響,隻好上報基地指揮部。我就在懸崖頂上那個係繩索的鐵柱旁等著,事果然如我預料,雷誌跟著那名戰士來了。
應該說,雷誌是一名很敬業的政工乾部,忠實地按照那時對他們的要求去做:與群眾打一片,時時站在第一線。也許是為了做姿態,但他確實做得很好,基地急難險重的工作中,都不了他的影,而以往他乾得最多的,就是搶修接地線這個既危險又累的活兒。這工作雖然沒有多高的技含量,但需要經驗,因為故障可能是因接地線暴在天產生的難以察覺的接不良,也可能是因為接地電極埋設因乾燥等原因導致的導電差,現在負責外圍維修的這批誌願兵剛剛調換過,都沒有經驗,所以我估計他多半要來。他係好安全帶,就順著繩索下去了,好像我不存在似的。我借口把那名戰士支走了,懸崖頂上隻剩下我一人,然後我從袋中掏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疊短鋼鋸,是一條長鋸條折三段後疊在一起的,這樣繩索的斷口看不出是鋸斷的。
正在這時,我丈夫楊衛寧來了。
問清事的緣由後,他向懸崖下看了看,說要是檢查接地電極的話需要開挖,老雷一個人在下麵太費勁,他要下去幫忙,於是就係上了那名戰士留下的安全帶。我說再拿一條繩索吧,他說不用,這條繩子就結實,承帶兩個人沒問題。我堅持要拿,他說那你去吧。等我急跑著取回另一條繩索回到懸崖頂時,他早順著那條繩索下去了。我探頭向下看,見他和雷誌已經檢查完畢,正沿著同一條繩索向上爬,雷誌在前。
真的不會再有機會了,我掏出那疊鋼鋸,鋸斷了繩索。
審問者:我問一句,回答不記錄。你當時的?
葉文潔:冷靜、毫不地做了。我找到了能夠為之獻的事業,付出的代價,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都不在乎。同時我也知道,全人類都將為這個事業付出史無前例的巨大犧牲,這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審問者:好的,繼續吧。
葉文潔:我聽到兩三聲短促的驚,然後是摔到崖底石上的聲音,等了一會兒,我看到從崖底流出的那條小溪變紅了……關於這件事,我能說的就這些了。
審問者:好的,這是記錄,請你仔細看看,準確無誤的話,請在這兒簽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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