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的目又轉向炕幾,數了數上面的芝麻糕,二十四塊。
丁利來十手指頭,十腳指頭,再加上兩個耳朵一個鼻子一個,也是二十四個。
不多不正正好。
連數都不會數的兩歲娃娃,居然一眼就看出有二十四塊糕,還會加法……
丁香正想著,丁持突然吸了一下鼻子,喊了一聲,“娘。”
聲音抖,極彩。
他是沖丁香喊的,嚇得丁香驚悚地看著他。
丁持眼圈鼻子都紅了,盯著丁香說道,“娘,你老人家長得肯定跟香香不完全一樣,有這個面相的人不會早死。你若活著該多好,我會快樂很多。那個酒糟紅鼻子,除了喝酒和管他的大兒子,本不管我,還恨我。娘,姑再好也不是親娘……”
外面傳來腳步聲,丁持趕抹抹眼睛,坐去炕沿邊像無事人一樣。
唐氏走了進來。
在丁持旁邊坐下,撇說道,“大嫂讓我進廚房幫干活,我沒去。在家我都不干活,難得回次婆家還讓我做飯。真是個懶娘們,哪里像你爹說的那麼勤快。”
親時,娘家陪嫁了一個婆子,家里不需要干活。
丁持道,“靈靈是富貴命,將來會有數不清的下人,當然不能做飯。正好這里沒人,你按我教你的做,把戲做足了。進那批貨還差十五兩銀子,必須讓我爹給我。哼,生我不養我,不能再不給銀子。”
他跟唐氏說話與跟丁利來說話一樣,覺是在哄孩子。
唐氏指著丁香說道,“不是人?”
“傻,連半歲都不到,知道個屁。”
唐氏最不喜歡別人說傻,扭著子不依道,“誰傻了?誰傻了?你是嫌棄我,想找姘頭了?哼,我要回娘家告訴我爹我娘,不理你了。”
丁持忙哄道,“我媳婦不傻,不傻,相公說的是反話。”
聽見外面傳來丁壯和丁釗的說話聲,丁持趕跑去把門上。
丁壯推門推不開,大著嗓門說道,“開門,著門作甚。”
丁持把左胳膊的袖子挽起來,打了一下胳膊,清脆聲異常響亮。
“臭娘們,你不是還有兩金簪子嗎,當一。我只差二十兩銀子,這次準能掙大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唐氏捂著笑了一下,著天干嚎起來,“哎喲,哎喲,求相公別打了。我只剩下兩樣好首飾,當了,我爹娘會罵我的。”
丁持鼓著眼睛吼,“到底當不當?”
唐氏弱弱地說,“不當。”
丁持又使勁拍了自己胳膊幾下。
唐氏凄厲地喊著,“哎喲,哎喲,痛死了。嚶嚶嚶……”
丁香瞪著眼,張著,瞠目結舌看著他們。
這兩人在演小品吧,真是對活寶!
丁壯使勁拍著門,急得不行。
“不要嚇著香香,把嚇壞了,看老子不把你的黃屎打出來。”
丁釗也急道,“持子,別打了,開門,不要把香香嚇著。”
丁持又拍了幾下自己的胳膊,突然調轉方向給了唐氏一個大。
唐氏正著房頂喊“哎喲”,突然臉上一痛,整個子被打歪。
“嗷”地一聲跳起來,“丁老五,你……”
丁持忙捂住的,低聲哄道,“靈靈,心肝兒,寶貝兒,作戲要作足,不給你留點印記,他們怎麼會相信我打了你。我爹不給銀子,只有賣你的金簪子。求你了,回家我做一夜三次郎。”
又捧著唐氏的臉吧吧親了兩口,再把領拉歪,頭發抓,造搶簪子的假象。
唐氏笑了起來,小聲道,“死相,你連做兩次都累得爬起不來。”
丁持道,“有錢就有力氣。好媳婦,快,快。”
唐氏配合地著,“嗯哼,嗯哼,嗯哼……”
丁持捂著的,小聲說道,“媳婦,我沒讓你/春,是讓你慘,慘。”
唐氏的聲音馬上凄厲起來,“哎喲喲,哎喲喲,痛死了,持哥不要打了。”
丁持又大聲罵道,“臭娘們,聽不聽話?”
他給使了個開門的眼,自己假意被唐氏推倒在炕上,炕幾被撞倒,芝麻糕撒了一炕。
唐氏跑去把門打開,大哭道,“公爹,持哥揍我,他把我的箱銀子都敗了,還要賣我的院子和金簪子,你要給我作主啊,嗚嗚嗚……”
丁壯沖進來,先把丁香抱起來到丁釗手里,就下鞋子劈頭蓋臉朝丁持打去。
張氏和幾個孩子都跑了進來,丁利來嚇得大哭。
張氏趕把丁利來抱起來。
丁釗沒去拉,覺得這個弟弟實在該些教訓。把丁香塞進丁立春懷里,讓他們出去。
丁壯下手極重,打得丁持鬼哭狼嚎。
唐氏心疼丈夫,又不敢上前拉架,在一旁哭求,“求公爹別打了,求公爹別打了……”看向一旁的丁釗,埋怨道,“我相公說你表面看著正人君子,實際上蔫兒壞,還真是。弟弟被打,也不說拉一拉,只在一旁看熱鬧。”
丁釗暗罵一聲“蠢娘們”,沒理。
見打得差不多了,丁釗才過去把丁壯拉住,“爹,夠了。大過年的,別把人打壞了。”
丁壯住了手,指著唐氏說道,“你這個媳婦很好了,帶了那麼多嫁妝跟著你,你不好好珍惜,還要打。你就是個畜牲。”
丁持跪下抱著丁壯的哭道,“爹,我拿錢不是去吃喝嫖賭,是掙錢,讓家人過好日子。我已經投了那麼多錢進去,只差二十兩銀子。若不補齊,之前的錢都要打水漂啊。”
唐氏了頭上的金簪子,悲憤道,“你把我的銀子都霍霍了,再把金簪當了,我爹娘會罵我的,還會讓我跟你合離。持哥,我不是舍不得金簪子,是舍不下你和兒子。”又跪去丁壯跟前哭道,“公爹,我的銀子都被相公用完了,不能再把僅剩的金簪當了啊……”
這些話是丁持在家教的,背了半天才背會。原本發愁哭不出來,可相公打得的臉火辣辣地疼,委屈得不行,就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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