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外的往事》（節選）

地球文明的三條生路

一、掩計劃

功希最大的一個選擇，完全基於人類現有的技，沒有理論上的未知。其實，掩計劃可以看做人類發展的自然延續，即使沒有黑暗森林打擊的威脅，人類也到了向太係大規模移民的時代，隻是掩計劃更為集中，目的也更為明確。

這完全是地球世界自己的計劃，雲天明的報中沒有提到這個選擇。

二、黑域計劃

通過把太係轉化為低速黑發布宇宙安全聲明。這是所有選擇中技難度最高的，需要在半徑達五十個天文單位（約七十五億千米）的廣闊空間裡改變宇宙基本常數，被稱為上帝工程，在理論上存在著巨大的未知。

但黑域計劃一旦功，對地球文明所提供的安全保障是三個選擇中最高的。除了宇宙安全聲明所產生的保障外，進一步研究還發現，黑域本就是一個高效防屏障。來自外界的高速攻擊，如粒，進低速區域後其速度立刻大大超越速，而按照相對論原理，它隻能以低速運行，剩餘的巨大能則轉化為巨大的質量，攻擊首先進低速區的部分質量急劇增大，速度則瞬間驟降，而仍在原速區的後麵部分將以原速高速撞擊到前部，這一效應將徹底摧毀攻擊。據計算，即使用強互作用力材料製造的像水滴那樣的超堅固，在通過黑域邊界時也將被完全碎。所以，人們把黑域稱為宇宙保險櫃。

黑域計劃還有一個好，在三個選擇中，隻有它能使人類免除太空中的顛沛流離，長久生活在悉的地球世界。

但地球文明將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太係將與宇宙的其餘部分完全隔絕，相當於人類把自己置的宇宙直徑從一百六十億年小至五十個天文單位。在速為每秒16.7千米的世界裡生活是什麼樣子現在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世界中的電子計算機和量子計算機隻能以極低的速度運行，人類可能退回到低技社會，這是比智子更強的技鎖死。所以，黑域安全聲明除了自我隔絕外，還有技自殘的一麵，這也就意味著人類將永遠沒有力量飛出自造的低速陷阱了。

三、速飛船計劃

曲率驅技在理論上未知，但實現難度明顯低於黑域技。

速飛船幾乎無法為地球文明提供任何安全保障，這一技隻能用於星際逃亡。這是三個選擇中未知因素最多的一個，即使實現，進茫茫外太空的人類前途也兇險莫測。同時，由於逃亡主義的危險，這一計劃的實現在政治上充滿障礙和陷阱。

但注定有一部分人迷速飛船，原因在生存之外。

對於廣播紀元的人類，明智的做法是三個計劃同時進行。

程心來到星環公司的總部，這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以前從不參與公司的事務。在潛意識中，總認為這筆巨大的財富不屬於自己，似乎也不屬於雲天明，他們擁有的是那顆恒星，而恒星帶來的財富則屬於社會。

但現在，星環公司也許能夠實現的理想。

公司總部占據了一整棵巨樹，最大的特是所有的建築都是全明的，且建築材料的折率與空氣相近，部結構全部顯現出來，可以看到裡麵移的人員和無數信息窗口，那一幢幢懸掛在空中的大樓像五十的明蟻。

在樹頂的會議室裡，程心見到了星環公司的大部分高管。他們都很年輕，思想銳利，活力四，他們大都是第一次見到程心，毫不掩飾對的尊敬和戴。

直到見麵會結束，寬敞的會議室裡隻剩程心和aa兩人時，們才談起公司的未來。現在，雲天明的報及其解讀結果仍然於保狀態，為了雲天明的安全，艦隊國際和聯合國計劃通過另一種方式向國際社會逐步公布解讀結果，試圖讓它看起來像是人類世界的研究果，這中間，還需要做一些有意誤歧途的研究來加以掩飾。

程心已經適應了腳下明的地板，不再有恐高的覺。會議室裡飄浮著幾個寬大的信息窗口，顯示著星環公司在地球軌道上幾在建項目的實時圖像，其中之一就是那個位於同步軌道上的巨型十字架。雲天明出現後，公眾對奇跡的幻想漸漸消失，隨著掩工程的啟，世界上的宗教氛圍很快淡下去，教會的投資中止了，那個十字架了爛尾工程，現在正在拆除，隻剩下一個“一”字，看上去倒是更加意味深長。

“我不喜歡黑域。”aa說，“我覺得那應該黑墓，自掘墳墓。”

程心過地板，看著下麵的城市說：“我不這樣想，在我的那個時代，地球與宇宙就是隔絕的，人們都在地上生活，一生都很向星空看幾眼；再向前的時代更是那樣，之前的人們已經這樣過了五千年的日子，你不能說那就不是生活。其實現在太係基本也是與宇宙隔絕的，真正在外太空的，也就那兩艘飛船上的一千多人。”

“可我覺，與星空隔開，夢就沒有了。”

“怎麼會呢？古代也有幸福和快樂，那時的夢也不比現在。再說，在黑域中星空還是能看見的，隻不過，唉，誰知是什麼樣子……其實，從個人來說，我也不喜歡黑域。”

“我知道你不喜歡。”

“我喜歡速飛船。”

“我們都喜歡速飛船，星環公司應該造速飛船！”

“我以為你不同意的，這要進行大量的基礎研究。”

“你以為我隻是個商人，不錯，我是，董事會也是，我們都追求利益最大化，但這與速飛船不矛盾。從政治上考慮，政府肯定會把主要力量投到掩工程和黑域上，速飛船是留給企業的機會……我們努力參與掩工程，用其利潤的一部分研究速飛船。”

“aa，我是這樣想：關於基礎研究，曲率驅與黑域在基礎理論部分可能是重合的，我們等著政府和世界科學院做完這一部分，然後自己再向曲率驅方向發展。”

“對，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著手建立星環科學院了。應該開始招募科學家，他們中間迷速飛船的人很多，但在國家和國際項目中找不到太多的機會……”

aa的話被突然湧出的大量信息窗口打斷了，各種尺寸的窗口從所有方向湧現，像彩的雪崩，很快埋住了原有的幾個顯示太空工程實時畫麵的大窗口。人們把這種現象稱為“窗口雪崩”，它的出現意味著突發的重大事件。但這種突發的信息洪水往往使人在震驚中很長時間不知所措，反而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程心和aa現在就於這種狀態，們看到那些窗口中大多充滿了複雜的文字和態圖像，能夠很快看清容的隻有那些純圖像窗口。程心在一個窗口中看到了幾張仰的麵孔，然後鏡頭飛快拉近，直到一雙驚懼的大眼睛充滿畫麵，還聽到一片嘈雜的尖聲……一個新出現的窗口穩定在最前方，畫麵中出現的是aa的書，從窗口中盯著程心和aa，一臉驚恐。

“不好啦！打擊警報！”書喊道。

“怎麼回事？”aa問。

“太係預警係統的第一個觀測單元不是剛啟嗎？馬上就發現了粒！”

“在什麼方向什麼距離？”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知道……”

“是方的警報嗎？”程心冷靜地問。

“哦，好像不是，但所有都在瘋傳，肯定是真的！我們還是去發港逃命吧！”書說完，就從窗口中消失了。

程心和aa穿過麻麻的信息窗口來到會議廳的明牆邊，看到下方的城市中象已經出現。空中的飛行車突然增多，通變得混，所有車輛都在擁中高速搶行。有一輛飛車撞到巨樹建築上，騰起一團火球，接著，城市中又有兩出現火焰和煙柱……

aa挑出幾個信息窗口仔細察看，程心則聯係idc的委員，他們的電話大多占線。程心隻聯係上了兩個委員，其中一位與他們一樣不知，另一位pdc的員則告訴程心，可以確認太係預警係統的一號觀測單元確實觀測到了重大異常況，但容他也不知道。他還確認艦隊國際和聯合國都沒有發出正式的黑暗森林打擊警報，但他並不樂觀。

“方沒發警報有兩種可能，一是真的沒事，二是粒已經太近，沒必要再發了。”這位pdc員說。

aa從信息窗口中隻得到一條確定信息：粒沿黃道麵以速襲來，至於方向和目前與太的距離說法各異，對擊中太時間的說法更是差異極大，有的說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有的說隻剩幾個小時了。

“我們去‘星環’號。”aa說。

“還來得及嗎？”

“星環”號是星環公司的一艘商務飛船，現在停泊在地球同步軌道的公司太空基地。如果警報為真，目前唯一的逃生希是乘飛船飛向木星，當粒擊中太時在木星的背麵躲過大發。現在正值四百天一遇的木星衝日，以行星際飛船的速度，從地球飛到木星約需二十五至三十天，正好是aa剛看到的對剩餘時間最長的一種預估，但這個信息極不可靠，因為剛開始建設的太係預警係統不可能提供那麼長的預警時間。

“那總得做點什麼，不能在這裡等死！”aa說著，拉起程心跑出了會議大廳。外麵就是樹頂的停車場，們鑽進了一輛飛行車。aa想起什麼又下了車，幾分鐘後回來了，拎著一個琴盒似的長條箱，把箱子中的東西取出來，把箱子扔在車外。程心認識那東西，雖然它現在發的是激而不是子彈，那是一支步槍。

“你拿這個乾什麼？”程心問。

“發港一定破了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aa說著，把步槍扔到後座上，發了飛行車。

現在每座城市都有一個太空發港，主要作為太空穿梭機的起飛場，就像古代的機場一樣。

飛行車向著發港方向飛去，彙一條浩浩的空中車流。這飛蝗群一般的車輛都是飛向發港的，車流在地麵投下了一條流的影子，仿佛是城市流淌而出的。

在前方目的地的方向，出現了十幾直藍天的白線，那是太空穿梭機的尾跡，它們升上高空，然後都折向東方，消失在天空深。新的白線還在不斷從地麵升起，向空中延長，每條白線的頭部都有一個火團，度看上去比太還亮，那是穿梭機聚變發機的焰。

程心從車的信息窗口中看到一幅實時畫麵，是從太空中的近地軌道拍攝的。看到無數條上升的白線在褐的大陸上出現，不斷延長，不斷增多加，仿佛地球正長出白發，白線頭部的小火團像一大片浮向太空的螢火蟲——這是人類從地球最大規模的一次集逃離。

到達發港上空時，可以看到下麵排列著一大片太空穿梭機，大約有一百多架，在遠的巨型機庫中仍不斷地有穿梭機被移出來。空天飛機早已淘汰，現在的太空穿梭機都是垂直起飛。與程心在太空電梯的終端站港口看到的形狀各異的太空艇不同，穿梭機都是規則的流線型，帶有三至四片尾翼，它們現在零地豎立在發港的停泊區，像一片鋼鐵植的叢林。

aa在車上已經通知機庫，把星環公司的一架穿梭機移到停泊區。很快從空中找到了那架穿梭機，駕駛飛行車降落到它旁邊。

程心看到周圍停滿了大小不一的穿梭機，小的隻有幾米高，看上去像一枚放大的炮彈，很難想象這樣小的飛行竟然能夠飛出地球的引力深井進太空。也有許多大型穿梭機，有的像古代大型民航客機那樣大。星環公司的這架穿梭機屬於中小型，高有十米左右，通被金屬鏡麵覆蓋，讓人想到水滴。穿梭機用帶的起落架著地，可隨時被勤務車拖向發點。一陣轟鳴聲從遠的發區傳來，很奇怪，竟讓程心想起默斯肯大旋渦的聲音。地麵起來，讓到小發麻，一團強自發區亮起，一架尾部拖著焰的穿梭機騰空而起，很快消失在高空，於是那向高空的尾跡又增加了一條。大團的白霧湧了過來，帶著奇怪的焦味，這些霧氣並非來自穿梭機的發機，而是發臺下的冷卻池中蒸發的冷卻水。一切都籠罩在悶熱的蒸汽中，讓人更加焦躁不安。

在們即將沿著一架細長的舷梯登上穿梭機之際，程心在漸漸消散的氣霧中看到了一群孩子。他們就聚在不遠，看上去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學生，全穿著整潔漂亮的校服，有一位年輕教師領著他們，的長發被氣浪吹起，正站在那裡四下張，一副茫然無助的樣子。

“能稍等等嗎？”程心問。

aa看了看那群孩子，知道程心要乾什麼，“你去吧，我們要等發位，隊排得長著呢。”

原則上太空穿梭機可以在任何平坦的場地起飛，但為了防止聚變發機噴出的超高溫等離子對周圍造危險，都在發臺上起飛，發臺下有冷卻池，還有導流槽，可以把等離子導向安全的方向。

教師看到程心走過去，沒等發問，就撲過來抓住，“這架穿梭機是你們的吧？求求你救救孩子們吧！”漉漉的劉海兒在前額上，眼淚和霧水一起在臉上流淌，盯著程心，像要用眼神把死死抓住似的。孩子們也圍了過來，期盼的目都彙聚到程心上，“我們是太空夏令營的，本來就是要上同步軌道的，可是警報來了以後，他們不讓我們登機了，讓彆人上去了！”

“那架穿梭機呢？”一同走來的aa問。

“已經起飛了，求求你們……”

“帶他們一起走吧。”程心對aa說。

aa盯著程心看了幾秒鐘，那目的含意很明確：地球上的人多了去了，你救得過來嗎？最後，在程心依然堅定的目中搖搖頭說：“隻能帶三個。”

“可這架穿梭機能坐十幾個人的！”

“但‘星環’號在最大加速狀態下隻能乘五個人，隻有五個深海艙位[71]，多出來的人會被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