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實在來得突然又荒謬。

虞繚有些心神不寧，連帶著後半程晚餐也吃得慢吞吞。

不算是對特別遲鈍的人。

以往也不是沒遇見過喜歡的男生，再怎麽遮掩，悄悄看的視線是藏不住的。

雖然岑池墨小跟班的份被刻意宣揚出去，但還是會有人往書本中塞一封書。

第一次翻開書發現書時，岑池墨當場冷了臉，發了很大一場火。

那封書也被他拿走撕碎。

還冷聲警告，“你不可以接別的男生的書，知不知道？”

虞繚那時以為他在吃醋。

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點頭答應了，會注意和旁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

虞繚咬了口蝦餅，想，可這是裴聞檀。

現在是在鏡頭包圍下的綜藝。

裴聞檀是演技湛的大滿貫影帝，就算在國際上也小有名氣。

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或許他對自己有一點好，但在鏡頭下，完全有能力表現出十二分的喜歡。

而且。

虞繚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別忘了，最開始隻是因為那張照片，連累了裴聞檀，他們才會差錯以扮演的決定出現在這檔綜。

在仔仔細細的分析後，虞繚逐漸冷靜下來。

抬眼注意到餐桌邊的鏡頭，還學著裴聞檀，拿起公筷給他夾了菜。

“……”

裴聞檀看著碗中落下的菜，緋紅薄勾起，尾音上揚，“謝謝朋友。”

他還不不慢挪了下椅子，和虞繚得更近。

深褐眼瞳碎搖曳，仿若一隻愉悅的狂甩尾的大型犬。

“我下次再下廚給繚繚做好吃的。”

虞繚彎應了好。

-

在收拾餐桌、準備電影播放的間隙。

裴聞檀注意到站在導演組後頭用力朝自己招手的舒月。

他很輕的嘖了聲，還是走了過去。

“有事？”

舒月悄咪咪看了看沙發邊的虞繚，轉回頭，拉著裴聞檀往小屋角落走了好幾步。

“你剛剛為什麽不乘勝追擊？”

舒月低了聲音，卻還是聽得出語氣裏的那份恨鐵不鋼。

“賀酌那小子都看出來了，小蝴蝶明顯是被你到了，你那會兒要是多說幾句話，說不定人就開竅了呢？”

“你還真想用那種，”舒月含糊了下，“……借口，糊弄一整個綜藝啊？”

裴聞檀懶散站著，沒吭聲。

舒月氣得抬手打了他一下，沒用力，“你說話！”

裴聞檀扯了扯，笑意不達眼底。

收斂了那過於招搖的氣勢後，眼尾垂落的弧度有些落寞。

“沒用的。”他冷靜道，“不是幾句甜言語就能打的人。”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等舒月追問，裴聞檀輕歎一聲，看向，“小姨，你之前不是參加過流浪貓的救治活嗎？”

“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了一隻被待的小貓，你第一反應是什麽？”

舒月皺眉，回道，“很可憐。”

裴聞檀點頭，“那如果之後你經常會看到呢？”

舒月約察覺出了什麽，沉默幾秒，“我會考慮帶回家。”

“可被上一任主人傷得很深，怕人，就算被你抱回家，也依舊保持很強的警惕心，會飛機耳會哈人，不讓你靠近，甚至可能會撓傷你……”

裴聞檀笑了笑，那雙眼，幽深沉沉，連帶著嗓音也落了下去，“你會急著抱嗎？急著讓信任你、近你，為心的寵夥伴嗎？”

舒月沒話說。

裴聞檀抬了抬眼，向客廳方向。

對上了虞繚四找人的視線。

那雙幹淨剔的烏黑眼瞳，在發現他的位置後，很明顯的彎了起來。

帶著連自己也沒察覺出的依賴。

裴聞檀微微一笑，嗓音低而緩，勾著滿腔溫。

“不會的，你隻想對好一點，再好一點，讓有勇氣也有底氣去嚐試著重新信任。”

“小姨，我也是一樣的。”

裴聞檀轉回了視線，他神極為從容坦，充滿了認真。

“隻不過，我不是覺得可憐。”

“從一開始。”

“我就隻是喜歡而已。”

太久沒有到的可憐小，在最開始被的時候，會茫然無措，會覺得自己不配、下意識逃避躲開，會一邊說著謝謝一邊推拒。

可裴聞檀不想要這樣。

裴聞檀想給很多很多的，也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待。

用扮演作為借口，讓習慣，讓明白。

本就應該被。

-

裴聞檀走回沙發邊時，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大半。

長沙發上落座了五個人，從左到右分別是沈茹筠、寇朔、蘭一航、邊韶和虞繚。

黎令歌和岑池墨雖然是今天的約會組合，卻不約而同坐在了一左一右的兩個單人沙發上。

裴聞檀懶洋洋睨了眼岑池墨，舌尖抵在齒列，很輕地嗤笑一聲。

自然而然的在虞繚邊落座。

又調整了形坐姿，默不作聲將岑池墨看向虞繚的視線擋住大半。

虞繚沒察覺他充滿了心機的小作，眼眸微彎，“你回來了，剛剛導演宣布了今晚看的電影，是《你看到我布娃娃的頭了嗎》。”

邊韶探出腦袋，興衝衝道，“很經典的恐怖片！”

蘭一航默默將人拉回去，角抿得有些，“……我們是非要看這個恐怖片不可嗎？”

裴聞檀斂了長睫，若有所思注視著虞繚的神。

“繚繚不怕？”

虞繚正聽著邊韶嘰咕嘰咕說著自己看過的恐怖片大全，忍不住笑。

聽到裴聞檀的問話，眉梢眼角仍帶著淺淺笑意，嗯了一聲。

“不怕這種。”

啪嗒。

工作人員將最後一盞燈關閉。

隻剩樓梯那邊的小夜燈，和攝像機後導演組的手機，亮著幽幽芒。

很快的，連那微弱芒也徹底熄滅，隻剩麵前超大電視的瑩瑩芒，音箱中播放起了電影的開頭曲。

放在膝上的手被了。

虞繚微怔，下一秒，修長手指自顧自了進來，穿過指，扣在的手心。

耳旁，有溫熱呼吸靠近。

男人將聲音得極低，尾音懨懨落下。

“可我害怕……繚繚，我能不能著你坐？”

裴聞檀，害怕卻禮貌。

“等會兒鬼娃娃懟臉的時候，我可能會嚇一跳。”

“我一驚就想抱住什麽東西，等會兒要是抱著繚繚，你別怕，等電影結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