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能是他?”江凝反問道。
雙眸直直進時夜眼中,想要他親口說出那個答案。
但最終還是失了。
“沒什麼。”時夜垂眸答道。
江凝心中冷笑一聲。
他到底還是先選擇了包庇時冥,選擇在面前藏真相。
江凝拿過酒壺,給面前的兩樽酒盞斟上了酒。
“大人就當是陪我了。只喝一小口也好,總不至于讓我一個人在此借酒澆愁。”
時夜垂下眼簾,看著面前擺放的酒盞。
曾經他退避三舍之,如今他真的想嘗一嘗了,到底能不能澆愁。
江凝看著側的人舉著酒盞一飲而盡,暗暗想道:苦悶些才好,這都是你該的。
江凝抬眸,目掠過時夜后的長廊,眸黯淡一瞬。
從前也經常在廊下借月小酌,那時江辭經常拿一件薄衫出現在長廊盡頭。
——“妡妡,不要著涼了。”
如今再回頭看長廊,凝多時,也等不到那道影了。
時雙親盡失,祖母在淮州,兄長在京都,所以經常奔波在淮州與京都之間。
可那樣的奔波是為了見至親之人,便也算不得什麼奔波。
后來就算四漂泊,只要兄長在哪里,家便在哪里。
可如今,真的就只剩下漂泊了。
江凝抑住心中痛楚,從長廊盡頭轉回眸。
“大人可有兄弟姊妹?”
良久,無人答話。
江凝向時夜,見他比方才坐得還要端正。
“大人怎麼不說話?大人也想起心事了嗎?”
“嗯。”
江凝沒想到他回答得這樣直接,“那…大人的心事是什麼?”
“我的衫,是白的。”
這句話江凝思索了片刻卻始終未理清頭緒。“大人在說什麼?”
“我的衫,是白的。”時夜重復了一遍,“沒有紅。”
不知道他在胡言語些什麼,但江凝察覺出了異樣。
出手一把撥開垂在時夜側臉的銀發。
被發遮去的白皙臉頰上,泛著醺然的,連眼尾都帶了薄紅。
江凝不滯了滯。
這…分明是醉了。
江凝撥開他發的舉,顯然在時夜預料之外。他有些茫然地問道:“你,做什麼?”
江凝低頭看了看時夜面前的酒盞。方才是斟的酒,當然清楚酒水只有半盞,因為原也沒想著他會喝。
他是柳衡時,近乎滴酒不沾。來到西涼皇宮的那日宮宴上,他也不曾過他的酒盞。
原來不是不喝酒,而是半杯倒麼。
江凝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將手中的銀發順勢別到了時夜而后,出他的臉,而后湊近了欣賞他的醉態。
平日不茍言笑的一張臉,此刻被酒意醺得面若桃花。
江凝手了時夜眼尾生出的薄紅。
時夜如臨大敵一般別過了頭,“你!你又在,做什麼…”
江凝指尖挑起時夜的下顎,迫使他轉過頭來看著,然后一點一點湊近他,“我在輕薄你啊,大人。”
聽到“輕薄”二字,時夜眼里是難得一見的驚慌。他反手撐在了后的墻上,指尖用力抓了,連帶著他整個人往后了。
江凝見時夜這副當真像被輕薄的模樣,忽然覺得無趣。
醉后的反應是真實的,時夜既然這般抗拒,也許他平常表現出來的對的在乎,只是嫉妒和不甘,無關。
江凝理了理衫起,居高臨下看了一眼時夜。
“大人醉了,早些歇息吧。”說完這句話,江凝轉離去。
在要走到殿門口時,忽然覺得袖被人扯住。
江凝回過頭,看見時夜也有呆呆地跟在后面,一只手還攥著自己的袖,眸子亮得嚇人。
“你有何事,時夜大人?”
“你別選時冥,選我。”
第148章 該收網了
江凝聽到這句話,覺得心尖仿佛被什麼重重地撥了一下。
但看著時夜,靜默良久,最終猛地出了自己的袖,后退了一步。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柳衡,你如今也終于嘗到這苦果了是嗎?”
時夜此時無法回答的話,只能在原地愣地看著。
“枉我當年信你,重你,你,為你聲淚俱下一場。后來連我的兄長都不敢在我面前提及我的親事半字。”
“如今這些,是你該的。”
時夜見江凝臉上泫然泣,出指尖往前邁了一步,想要去牽的袖。
江凝徑直轉離開,走了幾步卻聽見后仍舊有腳步聲。
停下來轉冷喝道:“別跟著我!”
于是時夜便愣愣地回了手,停下步履站在原地。
夜深重,江凝歇下后做了一夢,夢中還在京都江宅那方庭苑中。
是日天晴好,兄長在苑中曬書,門口通傳帶著笑意進來對兄長揖首,“大人,柳大人今日又來找大人議事了。”
那時兄長會轉過頭看一眼,什麼也不說,只別有深意淡淡一笑。倚在欄桿上撲兩下小扇,低頭看蓮池水面的人影釵鬟了否。
夢醒時分,只剩下無邊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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