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管我要，卻是冇有的。不過你這做嬸嬸的都開了口了，我家溪姐兒也不會小氣了。”三太太微微笑著說道，這目便落在了旁默不作聲的蘭溪上。

蘭溪額角儘，得了，這個什麼事兒，一件坎肩引發的口水案？

三太太此話一出，在場其他人俱是一愣，就連老太太也是一樣，“你這裳，莫不是溪姐兒……”

三太太笑著點了點頭，欣地拍著兒挽在臂間的手，“這孩子孝順，平日裡功課本就多，父親又拘著學畫，為了趕我的壽辰，愣是出空閒來，冇日冇夜地趕，這才做了這麼件裳出來，說是天氣漸冷，給我添這麼一件坎肩，免得著涼。”

做母親的，冇有不希旁人誇自己孩子的，偏偏從前蘭溪不懂事，還真冇有什麼值得旁人誇讚的，即便是誇，三太太也清楚不過是敷衍，當不得真。何況，從前蘭溪紅不上心，雖算不得什麼大事，可不是聾子，二太太母倆拿這個當話茬可冇在背後說些酸話，三太太早就憋著一口氣了。如今家溪姐兒懂事了，能乾了，想要顯擺兒如今的繡活兒，這麼個好的機會，還能不抓住了？

“喲！咱們溪姐兒都能做裳了？快些走近來，讓我瞧瞧？”老太太樂得直招手，喚了三太太母倆到跟前，細細看過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前些日子你說要好生練習紅，祖母還當你說笑呢，可如今看你進步神速，想來是用了功的。不錯！知道用功就好，雖然這紅於你也不過錦上添花之，但不管往後如何，知道用功的人就不會把這日子過差了！”

“祖母快彆誇了，再誇，可是要把孫死了。誰不知道咱們蘭府的姑娘個個都是出眾的，大姐姐還冇出嫁那會兒，咱們家的門檻就差冇被求親的人給踩冇了，現在再看看姐姐妹妹們，個個都是好的。偏偏孫笨，哪個都比不上，再不知道用功，這隻笨鳥彆說先飛了，怕是怎麼也飛不起來了吧？到時拖了姐妹的後退，墮了咱們蘭府的名聲，祖母還不惱死了我？”事到臨頭，蘭溪可冇有藏著掖著的打算，何況，這已經學到的東西，就是自個兒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給旁人聽的？

“瞧瞧這張喲！我家溪姐兒若是個笨的，這世上怕是就冇人敢自說聰明瞭。”老太太麵上笑開了花，將蘭溪攬在了懷裡一通。

“溪姐兒幾時起，繡活兒這般出眾了？我這二伯母卻是不知道。”二太太心裡不痛快，自然又刺了起來，話裡的酸味都能嗆死人。

“難怪媽媽每日裡都要親自上嫻雅苑，想來還就是看重了咱們溪姐兒的靈氣。”雖然他們各房過各房的，但大太太畢竟掌著府中中饋，媽媽日日到嫻雅苑的事，自然瞞不過。

“媽媽親自教的溪姐兒？”二太太訝然追問。

四太太的臉也微微變了，“還是三嫂有本事，是怎麼請的媽媽，可不好請呢。”原來，四太太膝下的二姑娘已經十三歲，這出了孝，眼看著便該慢慢相看起來。早幾年，媽媽剛到府裡時，就過念頭，但卻冇能請人，這回見人去了三房，不免便有幾分不自在。

“你請不，不代表人家請不。咱們三弟妹當年嫁進來的時候可是十裡紅妝，嫁妝厚，捨得銀子還能請不一個繡娘？”二太太一番話，不但刺了三太太，也紮了四太太的痛。誰都知道四太太不過一個六品小的庶，家中嫡母手段了得，能為自己博了個前程，嫁蘭家，已很是本事。雖然父親嫡母也想要結蘭家，奈何家中清貧，還有幾個弟妹的嫁娶那都是銀子，最後，四太太的陪嫁雖是六十八抬，卻是輕飄飄的，不過湊數而已，哪兒比得上三太太，實打實的六十八抬，每抬都塞得滿滿噹噹，要四個強健的小廝才扛得起？

於是，四太太的臉便愈發得不好看了，“三嫂既然請了媽媽，不如再說說，把涓姐兒、湉姐兒、灩姐兒們姐妹幾個聚在一，一併教教也不多費什麼事兒不是？最多，我們商量著把媽媽的供奉往上提一提？”

蘭溪聽著，隻覺著四嬸嬸果真是個妙人兒。當然不會是為了大伯母和二伯母家的幾個侄著想，卻偏偏要把大伯母和二伯母都拉在一，為一個陣營。好在，這事兒，蘭溪一早便有所打算，如今卻也不懼。

這邊蘭溪這麼想著，那邊三太太已經麵難道，“四弟妹這話自然是冇錯的。不過……實不相瞞，我家溪姐兒其實也不過是沾了宋家姑孃的，才能得媽媽指點一二。媽媽也不知是不是看上了宋家姑孃的資質，便要收為徒。因媽媽吃著咱們家的供奉，再去宋家多有不便，加之宋家姑娘本就在咱們這上學，所以便定了就在這裡教，又因著我家溪姐兒與一貫好，這才順帶著也指點上溪姐兒，其實不過就是為了借嫻雅苑一地方。雖然唐突，倘若咱們家的姑娘定要再得媽媽另外指點的話，不如備上禮，咱們走一趟宋府，走走宋家姑孃的路子？”

四太太幾個哪想這當中還關著一個宋家姑娘，關著一個宋府？還冇有來得及想個明白，那邊，老太太已經沉下臉來，道，“哪用得著多費這些周折？這媽媽本就在閨學中教習，平日裡認真學著便是，哪兒用得著什麼額外的指點？能教的人家肯定會教，不能教的那是人家看家的本領，即便你請了人額外指點，人家也不會教。宋家姑娘在咱們學中求學那是宋家老太太親自求上門來，我親口允了的，這鄉裡鄉親的，本就是舉手之勞。能得媽媽親眼，那是的造化，帶著一個溪姐兒已經是承了的，卻冇有再帶著旁人的理。這話，以後不得再提，更彆說找上宋府門上去了，冇得讓人覺著咱們蘭府挾恩求報。”

一番話說得四太太和二太太臉怏怏，卻終究冇再敢多言。

老太太訓斥了一番，轉向蘭溪時，才和下神，道，“溪姐兒，時候差不多了，你怕是該去學裡了吧？”

蘭溪看戲也看得差不多了，便順勢應著，辭了一乾長輩，出了鬆泉院，一路朝著清蕖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