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
謝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上樓提醒,以免家主和鬱小姐錯過出發的時間。
柳姨拿了個盒子塞給他,“這是我給鬱小姐準備的點心,正好拿著放車上,要是鬱小姐練完了,直接就能吃。”
謝欒點點頭。
他拎著盒子,剛走到樓梯邊,就聽見關門的靜。
有兩道一輕一重的腳步聲疊著,往樓下走來。
謝欒掛著慣常的微笑抬頭,“家主,鬱小姐……”
他驀地一哽,險些掛不住臉上表。
啊?
啊??
他看到了什麽?
走在鬱小姐後的,那是他們家主吧?
男人穿了寬鬆的黑長袖襯衫,緞麵材質粼粼泛著暈,領口紐扣沒扣完,敞開出了小片冷白,領半掩平直鎖骨,下擺被碳黑長收束。
額發鬆散地搭在眉前,漆黑眼瞳含著似有若無的淺淺笑意,走間,右手腕上深藍海洋的腕表表盤約出。
正麵看上去還能和謝與平日裏的穿著,勉強搭個同的邊。
可偶爾側和鬱驚畫說話時,出背後大片深紅暗紋,仿若輕佻又浪的矜貴世家子。
謝欒呆滯在樓梯下方。
看到謝欒這副震驚表,鬱驚畫也看了眼謝與,有些微妙的不安。
“……你這麽穿,真的可以嗎?”
謝與懶散道,“為什麽不可以?”
鬱驚畫頓住腳步。
秀氣的眉蹙起,語調又認真。
“我的意思是,這樣穿著真的不會影響謝先生嗎?”
猶豫了一下,“……不用為了我,著頭皮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謝先生是這麽教我的,你也要做到。”
謝與驀地低歎一聲。
他側,很輕地了鬱驚畫的耳垂,湊近時,將聲音低了,像是有人之間的脈脈私語。
“鬱,現在是我在追求你,你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
“怎麽這麽溫,這種時候,還要為我著想?”
謝與悶笑一聲,倦懶地拖長了尾調。
“再說了,對我沒有一點影響,相反的,我覺得這是和鬱之間的趣。”
“很喜歡。”
鬱驚畫:“……哦。”
幹地應了一聲。
想錯了。
謝先生才不會著頭皮。
他明明很!高!興!!
……
看得出來,謝與這確實和以往的風格截然不同。
連司機都忍不住頻頻往車後視鏡看著,直到對上謝與看過去的視線,才神經一繃,兢兢業業地開著車。
“上課時間是十點到十二點,老師姓周,全名是周湄,上課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嚴格。”
謝與指尖輕鬱驚畫短袖外的白手臂,蹙眉道,“剛開始去,磕磕絆絆撞出淤青都是正常的,隻是畫畫要吃一些苦。”
最開始,謝與想著他來教,但很快又否決了。
他狠不下那個心,看著小姑娘摔在墊子上,忍痛到淚眼汪汪的樣子。
他隻會立刻就把人抱起來哄。
可就算在外麵找了老師,謝與還是有些不放心。
怕疼、怕傷、怕忍著淚。
和憂心忡忡的謝與相比,鬱驚畫反而顯得平靜很多。
得像是一塊香香甜甜的糯米糕,但隻有想上手時,才會發現,表麵綿綿能來去,實際上陷清淩淩的,骨子裏帶了一點倔。
“謝先生鍛煉手到傷的時候,會覺得是在吃苦嗎?”
鬱驚畫長睫輕,聲線清甜,聲道,“同樣的虧,吃一次就夠了,我不想讓自己再傷,也不想……”
抿了抿,放輕了聲音。
“也不想,讓謝先生再覺得愧疚。”
鬱驚畫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但目前,想要留在謝先生邊。
不想做謝與人盡皆知的肋。
-
軍屬區管理嚴格,沒讓謝家的車進去。
周湄親自來門口接的人,等到鬱驚畫從車上下來,目不聲地打量了一圈。
白貌的小姑娘。
清又綿,一看就氣。
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彎眸笑起來時,笑容很甜,加上一雙淺清圓眼,是很容易就讓人生出好的模樣。
“周老師,您好,我是鬱驚畫。”
“之後就要麻煩您啦。”
周湄點頭,眉間有揮之不去的一道刀傷,又圖方便剃了個寸頭,氣勢十足。
帶著鬱驚畫往軍屬區裏走,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道,“今先生打電話給我,說讓我多關照你,你和今先生是什麽關係?”
說起今先生時,周湄的語氣裏全是敬佩。
聽上去,今先生真的是超級了不起的大佬級人啊。
鬱驚畫沒有攀扯關係,十分誠實。
“沒有關係,今先生和我……”斟酌了一下關係用詞,“我沈阿姨認識,知道我想學防,就幫著推薦了。”
周湄目審視。
作為西北軍工研究所的領頭人,今先生一直以來都將保工作做得很好,尤其是在發生過…那樣的事後。
怎麽會突然興起,幫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姑娘。
周湄心頭一,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鬱驚畫乖巧回答,“二十了。”
二十。
剛剛對上。
周湄又仔細端詳了下鬱驚畫的臉,得出了結論。
確實不是隨手幫的。
應該就是……想起了他那個直到死才見上一麵的兒了吧。
若是活著,也是鬱驚畫這個年紀。
當年死訊傳到研究所,今先生直接崩潰,連夜趕回京都,恰好和周湄撞上了。
親眼見到了那般慘烈的場麵,和跪伏在地哀聲痛哭的男人。
若是從某個角度看過去。
鬱驚畫這張臉,和那位躺在泊中蒼白著臉的人。
確實有了一秒微妙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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