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

不知道為什麽，喻嫿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

像是在哪兒聽過一樣。

下意識看向講臺方向，就和那男生對上了視線。

隔著大半個教室，對方的視線銳利又專注，仿佛一不地凝結在上。

咦？

喻嫿剛覺得奇怪，就聽到講臺上的班主任出聲，“……你個子高，就坐後頭位置吧，喏，這一組最後麵。”

那不就是後麵？

喻嫿慢吞吞垂下眼，繼續在習題冊上寫字。

心想，應該不是看，是在看空著的位置吧。

講臺上，班主任還在說話，“季落冬。”

季落冬站起。

留著頭利落短發，眼神灼灼，因為長期的育訓練，是健康的小麥。

“王老師。”

班主任了眉骨，“那什麽，你帶謝同學去搬下新課桌，順便去材室旁邊把新到的一批衝刺教輔搬回來。”

京南附中是京大的附屬中學，升學率高，平常課業任務也重，尤其是在高考衝刺的這段時間，不同的教輔試卷是一波接一波的來。

季落冬也習慣了，響亮地應了聲，就招呼旁的小組員。

這也是班主任王峽定的規矩，一周的值日和搬教材任務都由那周到的小組負責。

喻嫿推開椅子，站起，和邊同學一起跟著季落冬出班級。

謝與扯了扯口罩，直接跟了上去。

剛想開口說什麽的王峽：“……”

算了。

不過這段時間他要多往教室裏跑。

雖然謝與已經反複和他保證過，不會幹擾同學們正常的學習，但紈絝囂張的世家子弟他也不是沒見過，總得多留個心眼。

要是打擾了高考衝刺，就算他是什麽世家，王峽也一定要把他趕出自己的班。

……

材室和教材室都在隔壁教學樓的一樓。

上課時間出來，相當於兜風了，幾個學生還是蠻開心的，尤其是走過別的班級時，看著他們從走廊窗戶中投過來的視線，連脯都得更高了。

季落冬帶著人去教材室簽字領書，給謝與指了方向，青年就徑直推開材室的門，挑了張看起來新一些的桌椅抱起。

寬鬆校服掩住了繃的漂亮，隻有袖微微上，出一截冷白腕骨。

喻嫿抱著書走出教材室，就看到謝與站在門口等著。

見出來了。

濃長睫垂落，聲音低磁，“放上麵吧。”

“？”喻嫿微微茫然，下意識歪了歪頭，遲疑問道，“你在和我說話嗎？”

聲音綿綿的，淺圓眼清淩淩的澄澈，似是一汪甜的糖水。

謝與就覺得，太甜了點。

讓他口罩下的角都幾乎不住。

眼尾輕彎，自然道，“嗯，喻嫿同學，你把書放上來吧。”

喻嫿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你今天剛來，而且還要搬桌子，這些教輔試卷不用你搬的。”

謝與隻是點頭應了，沒多說什麽。

他隨意放下桌子，手長，站在原地就輕而易舉地單手將那十本書從小姑娘手中搶了過來。

丟在倒扣的椅子上。

又將那個沉甸甸的課桌抱起，掃了眼陸續抱著書出來的同學，淡然道，“走吧，回去了。”

他的作太快太自然。

讓喻嫿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手上空空，厚實的教輔試卷已經盡數堆在了謝與懷中的桌椅上。

他力氣確實大。

附中的桌椅是前兩年新換的，大部分都是實木，上去手很好，卻也很沉。

謝與抱著，卻跟提了什麽沒重量的東西一樣，腳步從容。

尋常人抱了什麽重，會下意識往腰部借力，不自覺往前腰讓自己輕鬆些，姿態總不太好看。

偏他脊背鬆散卻直，唯有微微鼓起的手背青筋，能看出確實在提重。

季落冬懷中也抱了十本書，圍觀完，擰眉靠近了喻嫿。

“嫿嫿，你認識他嗎？”

喻嫿搖頭，“不認識。”

季落冬警惕問道，“那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得和老王說一聲，這人看著不是什麽善茬。”

不怪季落冬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作為和喻嫿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季落冬看著小姑娘從兒園開始招人。

模樣好脾氣，被家裏寵著又帶著幾分無憂無慮的天真，甜甜笑起來，別說那些個男孩子了，就連季落冬都隻想再對好一點。

喻嫿眼睫輕，頓了頓，才輕聲道，“沒關係，先看看吧。”

“我覺得……他奇怪的。”

分明是極有迫力的姿態神。

喻嫿看著，卻隻覺得瞧見了一隻甩尾的大型。

縱使型大，垂首居高臨下地看來時，也不帶任何倨傲意味。

反而像是什麽努力展現自己的領地和資本，來達求偶目的的猛。

若是有實。

嚨都可能會像家中養的貓咪那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這麽想著，喻嫿再看對方那寬肩長的背影，隻覺得有趣，眼眸盈盈彎起。

書被謝與搶走了。

喻嫿也沒好意思空手走在同學中間，從每個人那兒拿了本，自己抱著輕鬆，同學們也能減輕一點兒重量。

回到班上，謝與已經將教輔放在了講臺上，自己慢悠悠收拾著桌子。

喻嫿也將抱著的幾本書放了上去。

回到位置上時，拆了包巾，出一張幹淨手指，又遞給季落冬一張。

然後轉過，將那包巾輕輕放在後麵的桌子上。

語調，“桌子放在材室，應該落了很多灰，拿紙巾不太幹淨，你用這包巾一吧。”

謝與眉梢輕挑，口罩上方的眼眸盯著，微微彎起。

低磁嗓音懶倦拉長了。

“謝謝——喻嫿同學。”

念著的名字，仿若在齒間輾轉徘徊許久，才輕輕吐出。

勾著點兒蠱的尾音。

喻嫿眨了眨眼，小聲說了句不用謝，轉回坐好。

然後，悄悄的。

了下自己微燙的耳尖。

-

後坐了個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喻嫿以前也有過後桌。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位借讀生上氣勢太足，和以前的覺截然不同。

馬上就要高考了，上課的節奏偏快，喻嫿隻略略分心了一會兒，就重新轉回了注意力。

雖然從小打針吃藥、還有母親一直在研發改進基因病緩釋藥劑，但的反應能力還是偏慢。

每次上課都要一不茍地投全部注意力，才能跟上老師的進度。

全神貫注了一上午，等到鈴響，還在琢磨數學老師說的最後那道題。

被季落冬拉著走去食堂，有些心不在焉。

季落冬是班長，子爽朗大方，喻嫿模樣好看脾氣，兩人人緣都很好，去食堂的路上，就有同班的生跟著一起走。

說說笑笑間，自然而然地提起了今天新來的借讀生。

“……看著快有一米九了吧，個子高材比例好的，就是不知道長得怎麽樣。”

“他一直戴著口罩，有些奇怪，會不會長得太醜了？”

“哈哈哈哈說不定呢，現在那些短視頻件上，不是有很多戴口罩秀材的，一般走氛圍風格的，臉都不怎麽樣。”

“而且我觀察了，上午上課他基本沒怎麽聽啊，看著都在發呆，可能績也一般。”

“欸，班長，嫿嫿，你們坐在他前麵，有看到他摘口罩嗎？”

季落冬搖頭，“沒有，我沒注意。”

喻嫿被喊回神，也彎了彎，“我在聽課，也沒注意過。”

不過。

喻嫿莫名覺得，有那麽一雙烏黑深邃眼睛的人，應該長得不會太難看吧。

高中部的食堂有三層，很寬敞，食堂阿姨們早已打好了小碟菜，任學生自取，哪邊了，就從後頭補上。

喻嫿拿了碟番茄炒蛋和炒青菜。

坐下時，季落冬也端著餐盤過來了。

吃，餐盤中三碟都是菜，還打了兩碗飯。

剛坐下，就拿幹淨的筷子給喻嫿夾了塊紅燒牛腩。

“嫿嫿，多吃點。”

喻嫿笑盈盈應了，“好，謝謝姐姐。”

剛剛湊在一起聊天的生們也打了飯坐過來。

邊吃飯，邊聊著剛剛的話題。

喻嫿沒參與，隻是垂眼小口吃著飯。

倏而覺耳旁的靜突兀地停下。

起長睫，剛有些困。

就察覺到旁靠近了一道淺淺影，有一很淡的清苦沉香，穿梭過濃鬱的飯菜香氣，繞在鼻尖。

對方聲音低沉悅耳，“這邊有人嗎？”

喻嫿抬起頭，對上了謝與低垂下的眼睛。

他問的。

是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