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疏水頓了頓,竟真的洗了手,低頭將切碎。
他切的手法也與陳國舅差不多,不快但穩,切出來的大小均勻。
蘇蕉兒在一旁看得認真,水瀲滟的雙眼里總是含有對一切事的好奇與關心。
陳國舅逐漸出了神。
他一直想,興許是他早些年害死了太多人,作孽太深,以至于旁親近的人一個比一個下場凄慘。
雙親多病早逝,十年前妻難產而亡、一尸兩命。
外甥外甥在本該燦爛任的年紀,卻個個年老、心事重重。
唯一活潑可的小外甥,偏偏天生心智不全。
如今,連妹妹雅容都走到了心灰意冷的局面。
佛家講究因果,這未必不是他種下的因。
陳國舅取下架子上的檀木佛珠,垂眼一顆一顆轉,起伏不平的心境才緩慢平復。
宮人摘了新鮮的荷葉送來,將混合著香菇等的糯米包進去,上鍋隔水蒸。
很快,廚房飄出荷葉以及糯米的香味。
蒸籠里冒出白乎乎的熱氣,蘇蕉兒踮著腳尖,忍不住手,被溫疏水一把抓住,皺眉道:“燙手。”
蘇蕉兒蜷起手指,無辜地眨一下眼,他斥責的話便卡在了嚨里。
陳國舅靜靜看著二人互,眸微閃,覺察出了些什麼。
他端著糯米去找陳皇后。
本也淺眠,聞到香味便悠悠醒來,這幾日不是喝藥就是吃粥,里寡淡泛苦,瞬間食指大。
陳國舅端到跟前:“嘗一點就夠了,等你子好了,我再給你做。”
陳皇后吃了一口,香甜的糯米混合著和、香菇的鮮、咸蛋黃的醇厚口,令人口齒生津,回味無窮。
子那雙沉寂許久的眼睛終于亮起些許彩,依稀有了當年還未出嫁時的風韻。
陳國舅道:“容兒,隨我去明因寺靜養吧。”
這京城中紛紛擾擾,若非當年妹妹執意留下,他也不會放任一個人在深宮蹉跎。
良久,陳皇后靜靜道:“好。
陳國舅點點頭,只要自己愿意,他便能帶走,祿安帝理虧在先,他怎麼敢攔。
他將碗擱到一邊,陳皇后制止他的作,示意兄長看窗外。
外頭的院子里,蘇蕉兒坐在石桌旁,正慢慢吃著糯米。
溫疏水就坐在左手邊的石凳,手肘支在桌上,神懶懶地盯著看。
陳國舅已猜出他的份:“這便是近年來風頭無二的那位大將軍?”
“是,他名溫疏水。”陳皇后道,“這幾日,漣兒忙著追查刺客,瑯兒又要照看我,都是他陪著蕉兒玩,走到哪兒跟到哪兒,看起來頗為耐心。”
“是麼,我所知道的信息里,這位大將軍可不是這樣的人。”
窗外的男子似乎極敏銳,二人不過觀了片刻,他便似有所地抬起眼,沖陳國舅瞇起眼。
方才在小廚房里也是,若非蘇蕉兒拿刀,恐怕他都沒打算進來與他打個照面。即便見了,也是不見禮不問安,我行我素得很。
陳皇后無奈道:“他就是這麼個子,手握軍權,自然目中無人些,皇帝在他那兒也沒壁。”
不管怎麼說,如今對溫疏水的印象還不錯,對外脾氣差些無妨,知道護就好。
提到祿安帝,陳國舅冷了冷,過了會兒問:“你打算把蕉兒給他?”
“哥哥覺得如何?你看人一向準。”
“這樣一個人,豈能僅憑幾眼就得出論斷,等過些日子吧。”
陳皇后倒也沒想急著讓兒嫁人,便按下不提。
院里,蘇蕉兒吃完糯米,這東西用料扎實,尤其撐肚子,已然吃得飽飽的。
已在宮外住了快半個月了,比原先預想的日子長了些,此次過來也是要征求陳皇后的意思。
“母后,我這兩日就搬回云安殿嗎?”
走進屋里,對來說,住在公主府固然有趣,可是母后要見就不大方便了,倘若陳皇后要搬回來,回去就讓人收拾東西。
溫疏水眼神微沉,心似乎是不悅的。
小公主若是回到宮里,那麼他反而不方便起來。
陳皇后看了他一眼,對兒道:“既然在公主府住得習慣,就不要搬來搬去了。”
過兩日就隨兄長去明因寺,自然更不放心蘇蕉兒一個人待在宮中,倒不如住到外面去,兄姐還能日常照看。
蘇蕉兒覺得奇怪,卻也想不明白哪里奇怪,乖乖地哦了一聲。
一直到申時二人才離開長寧宮,南宮門外,正逢一隊數十人的甲兵列隊而過。
為首之人手里執一面令牌,面冷肅,所到之,行人紛紛避之不及。
聽到不一樣的靜,蘇蕉兒開側簾:“咦,是大理寺的人。”
溫疏水略一揚眉:“哦?小千歲還認得大理寺的人?”
仰著頭,得意道:“我當然認得呀,方才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他常跟在皇兄后面的呢。”
“原來是太子殿下的人。”溫疏水不輕不淡地說了一句,“小千歲可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麼?”
蘇蕉兒搖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
“沿著這條街一直往前走,就是趙家了。”
愣了愣:“皇祖母的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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