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何時攜劍就說法,諸天雲立群龍聽
天宇弘覆,相參——
燁燁丹暉隨罡風輕輕擺盪,也不知是一氣鋪開了幾千萬里之遙遠,將雲宇下的山澤陂池、林地田土都罩其中,為其添上了一抹明艷。
此丹暉遠而之似雲非霧,如煙如霞。
近而即之,見諸諸,又極分明……
眼下陳珩站立在飛舟船首遠這極宏偉的一幕,深大袖隨流雲翻騰,獵獵發響。
他眉宇中也是帶有一慨之,眸。
東渾州,壤山——
自離開西素州的甘琉葯園后,歷時數月。
他也終是來到了這方仙家聖地,胥都天下的十四座靈窟其一。
而這時縱眼觀去,見數之無盡的浮空宮宇、甘瀑天河、飛峰巨島、宇外星石正好似絢爛繁花,居中襯托著一座雄偉仙山。
此山極巍峨、窮幽渺,自下而上,彷彿無垠大地之母,直與天接!
且千百奇峰遙遙而對,相映趣,更是顯得雲薄如紙。
好似立足在那峰上之人只要稍稍一個縱跳躍。
便可捅破頭頂的那層天人界壁,來到了無邊太虛之間……
若說玉宸派的宵明大澤是闊遠深邃,如若一口可以容納世間諸常諸有的無邊海眼。
那眼前的這座壤山靈窟,便是在宏翰莊肅之餘,又有幾分空明輕盈的氣象。
人除敬畏外。
初見時候,心底又是難免生出些莫名的親切安舒之……
「好生濃厚的丹暉,看這模樣,是道頭陀那一爐神丹快要煉了?算算時日,好似也就在這幾月之間,大差不離。」
此時陳珩後忽響起符參老祖聲音。
他足下騰著一朵小黃雲,脖上掛著酒葫蘆,手搭涼棚向遠一,咂咂,笑道:
「我看這壤山啊,最近是又要熱鬧起來了。」
「道頭陀?」陳珩聞言回。
「此人生不喜出風頭,也最是畏懼麻煩,爾等小輩不曾聽過他的大名,也在常理之中。
你是不知曉,早些年間,他無意得罪了三世天的月庵聖母,這本是一件指甲蓋大小事,笑笑便罷。
可這頭陀偏生便汗流浹背,惶惶不可終日了,連夜便收拾家當溜走,事後還特意花了重金請人為他說和,因此惹得大夥都在背地裏笑話。」
符參老祖揶揄一句后,便拿手指去壤山的一,道:
「不過,你且先細看那。」
陳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視線穿煙障。
他只見壤山西南之的某座奇峰好似被刀斧生生攔腰截去了泰半,極是突兀。
而剩下的半截山則是五十。
時似濂珠,時似璇玉,時而又似青瑤水碧。
皎皎奪目,誠有一番神異氣象。
過得小半刻鐘后,那半截山俄而一聲劇震,一道千丈虹芒就從里迅疾沖飛出來,眨眼便到了天中!
陳珩還尚未看清虹芒的細模樣,此便轟然開化作一團團玄氣向四面八方洶湧擴去!
這一番靜,令得天中本就是堂皇的丹暉更好似得了某種添力般。
氣勢再次一壯,直有凌迫萬里雲海的氣魄!
「不過頭陀雖說膽子小,卻有一手好丹,是得了那位老仙真傳的,你看這氣象,如何?」符參老祖笑道。
「神丹巍巍氣象,果真是人震凜。」陳珩不頷首,舉目贊道。
「道頭陀此刻爐鼎里煉的,乃是喚做圓嶠大鎮龍門金丹,此丹服之可以福高晨,通仙致氣,兆命長生……而頭陀雖丹道造詣厲害,但有我宗的上清真符來相助,卻是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符參老祖先是得意了一句,旋即搖頭晃腦道:
「不過待得圓嶠大鎮龍門金丹一,這壤山怕是又要熱鬧起來,就在此時,我都能察到幾個老東西的氣機。
他們想要求葯?又有一出好戲看了!」
就在符參老祖說話之間,飛舟也是一路穿雲破霧,終臨近壤山的地頭。
或是因符參老祖之故,山中重重大陣制都是不聲不響。
連那些來回巡查的天兵力士們都未上前盤問,只隔著雲海遙遙俯拜致意,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不久之後,飛舟緩緩停在了一座浮空飛島上,不再作。
陳珩向下一看,見雲下府宏敞雕麗。
靈機氤氳沖霄,結為數道千丈煙柱聳立,蔚然大觀。
人一,便知是煉炁修行的絕佳道場!
「這是老夫特意為伱尋來的府,這段時日,你且好生在此地煉三寶。」
符參老祖說完后,便從袖中出一個小布袋遞出。
未等陳珩答話,他便豎起一指湊在邊,悄悄做了個噤聲手勢,還衝著陳珩不住眉弄眼。
陳珩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布袋,心頭約也是浮起了個猜想,微微一怔。
「不必多禮,也無需多說什麼,老夫要先去閑耍了……十年之後,我便在此山中,等你丹一品的好訊!」
不容陳珩推辭什麼,符參老祖便將手大剌剌往下落,驟然發力,將陳珩自舟船上生生抖出。
繼而飛舟衝天飛起,於眨眼之間,便不見蹤跡。
「……」
陳珩把真炁一拿,便在萬丈虛空上定住形。
此時他目注四方,見浩氣沖霄,丹暉貫日,而下是莽莽碧雲,頭頂是世外仙山。
這一派雄渾之景,著實是人心開闊,神不覺一舒!
「千般艱難,萬種坎坷,總算是到了這破局之時……可十年太長,我卻只爭朝夕!」
陳珩沉片刻,忽發出一聲清越長笑,甩袖就走。
隨著一道清風過後,便已下了雲頭,落進門戶……
……
與此同時。
壤山中的一座青竹小亭中,卻是有一老一在隔案端坐。
老者滿頭白髮,面容蒼古。
他著一襲青佈道袍,頭戴葛冠,雖是在做品茗姿態,兩眼似閉非閉,如若在假寐一般。
卻不是太符宮的符愚道君,又是何人?
而在符愚道君對面的那個年輕道人,則是陳蔚。
他模樣約莫二十上下,紅齒白,年輕俊,只單從骨皮相而論,倒著實是生得好一副模樣。
不過陳蔚此時臉上卻不見什麼從容寫意之態。
他唯是脊背微躬,顱首低垂,神態甚是拘謹小心而已。
縱然自見面以來,符愚道君的態度都甚是和藹,彷彿一位慈祥老者。
但只要想到,面前的老者僅在舉手之間,便可輕鬆打穿渾天,擊沉地障,使得整整百界河川皆化作厄土。
陳蔚心頭自也難免沉重抑,幾有如坐針氈之……
「雖是略壞了些分寸,但所幸也還在規矩當中,若送的是一道上清真符,那老夫就可坐不住了。」
不知等得多久,心思紛繁的陳蔚忽得一聲輕笑自前傳來。
他恭謹抬眼一看,正對了符愚道君帶笑的目,心頭又是微微一跳。
「不必拘謹什麼,老朽記得你在郁羅仙府前,也曾在玉宸下院學道,還同玉宸的長老米景世是翁婿干係?既如此,那就都是八派同道了。」
符愚道君一笑,道:
「而小友先前說,自己今番前來,是人之託,想求一顆圓嶠大鎮龍門金丹?」
「正是如此,還請道君大發慈悲,恩準則個。」
陳蔚聽到正事,更是不敢怠慢,忙起離席,俯施禮。
「道頭陀這一開爐,倒是令我宗熱鬧了不,來求葯的人還真不呵。」
符愚道君先是慨一句。
他見陳蔚臉上神微異,又好脾氣的寬了一句:
「不過小友既是了郁羅仙府的請託,看在潤子和元吉這兩位的面上,區區一顆丹丸罷,老朽自不會吝嗇,必不使你白走一趟。」
「多謝隆恩!多謝道君隆恩!」
陳蔚聞言大喜,難掩心頭激當即拜倒稱謝。
圓嶠大鎮龍門金丹並非什麼等閑之葯,不然他也不至於渡過迢迢虛空,特意攜帖拜山,來求上一粒。
以道頭陀的能耐,也都是費了數千載功夫搜集宇宙奇珍,耗費不人,最後還求到了太符宮頭上,才能夠起火開爐。
而待得爐鼎熄火功后,鼎金丹至多不過八九,則更是四五。
不到最後時刻,絕難有個定論……
似這般珍貴之葯,還遠未到封爐之時,自己便已得了許諾,陳蔚自然暢快。
他只覺自己這一行倒是順暢異常,非僅輕鬆做了兩位兄長的囑託,還更以微末之,得了符愚道君的親自接待。
細細一想,著實稱得上是撞了大運!
他此時神態愈恭,忙往袖中一。
符愚道君見狀微微一笑,開口止住:
「在你山之前,你的那兩位兄長早已是先行傳書告罪過,說清了他們因要事在,不能親自一行。
那些用來換丹藥的珍材便不必了,留著罷,此丹便權當是老朽送你們的一個人了。」
這話一出,陳蔚反是心頭微沉。
一時手僵在袖袍當中,也不知是該抬還是該放。
「圓嶠大鎮龍門金丹是護命延生之葯,爾等特意來求此葯,是為了象先?」符愚道君問。
「道君法眼無差。」
「不知象先近況如何?」
「大兄……」
「他真在虛皇天還是郁羅仙府?」
「……」
見陳蔚左右為難之態,符愚道君也不強求,只自顧自開口:
「當年水中容度命天的那一戰,他傷勢雖重,但畢竟還是被燭龍大聖救走了元靈。
如今已有近千年的景,以象先能耐,不說盡復舊觀,至於恢復個三元氣,應當不難罷?」
陳蔚還未答話,符愚道君忽問道:
「話說回來,他可煉化那方法符了?」
「……」
陳蔚聞言神茫然,目現迷惘之。
正當他仿徨無措之際,忽有一道聲音遙遙響起。
其似越過千重雲水、萬重山巒,隆隆崩騰而來,道:
「一別千年,道君倒還是原先的脾,你知我現狀,直言便是,又何苦為難我這個弟?」
「你既來了胥都,卻又不肯先見我,老朽也唯有問問你家人。」
符愚老祖聞言倒也不驚訝,捻須一笑:
「再說,這不過是閑聊幾句罷了,談何為難?」
陳蔚當即大驚失,也不顧得符愚道君當前,忙轉向後看去,卻見頭頂青冥被驟然劈斬開,生生分作了兩半!
洶湧靈機呼嘯衝天,清濁兩氣漫盪,自四面八方聚攏而來!
同一時刻,一個年輕男子徐徐踏步而來。
在其經行之,風雲相涌,天地震!
陳蔚聽雲上那道人緩聲作歌道:
「羅浮城隔滄溟青,倚樓想見寒星。
何時攜劍就說法,諸天雲立群龍聽!」
一句罷,場中倏爾寂然,四下無聲。
陳蔚目瞪口呆,一時竟作聲不得,兩手發,不知是驚是喜。
數息過後,還是符愚道君目緩緩抬起,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天中那個雙鬢微白的年輕道人,嘆息言道:
「如你所言,象先,一別千年,你我倒是許久未見了……
看你這模樣,似是知曉甘琉葯園之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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