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隆在扯開都拉克口的服時,自然也看見了一個凸起。
他正準備拿著匕首將在都拉克裏的這隻蠱蟲取出來時,這一舉終於被正討論得激烈的一群匈奴貴族看見了,當即有人大喝出聲,“你在做什麽!”
下一刻,平隆就被周圍的護衛按住。
他慌張解釋:“王上裏還有一隻蠱蟲,這時候就是將它取出來的最好時機,不能錯過!”
他剛才取走的隻是一對普通的生死蠱,但是祝蘭庭手中吸引他的,自然是在匈奴王和那名子裏的一對蠱蟲。
可是不是巫師的一群人,哪裏能知道祝蘭庭手中研究出來的蠱蟲的價值?對於平隆的話,多數人也是生氣至極。
“什麽蠱蟲!你也敢不分是誰就手?”有人出聲厲喝道。
雖說他們草原上沒有大鄴那麽多規矩,可是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對王上的手。平隆的舉,落在眾人眼中,便是大不敬,是要殺頭的重罪。
平隆的表叔見平隆已經被邊的護衛們抓起來,趕道:“大人,請手下留。平隆他也隻不過是想要讓大家知道王上故去的真相。”
這話一出,營帳裏倒是出現了片刻的安靜。
“真相?”
“這是什麽意思?”
“王上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相比於保護已經死去的匈奴王的,他們更好奇他們的王究竟是怎麽死的,一時間,大家七八舌地發問。
其實現在營帳的一群巫師們,都有看見平隆的作,大家心裏也都明白了眼前這一幕是如何發生。
“這裏其實一共有兩對蠱蟲,但是我們知道的,隻有一對,就是王上和現在已經死去的這位姑娘裏的蠱。其實還有一對,便是祝蘭庭和這姑娘裏的蠱蟲。在這姑娘裏,是有兩隻蠱蟲,分別來自於不同的蠱。”
“一種是能讓王上無條件慕的蠱,而另一種,則是生死子母蠱。這位姑娘的生死子母蠱是跟祝蘭庭是一對,祝蘭庭死了,這位姑娘自然也活不了。而另一種蠱,也有同生共死的作用,所以,王上應該是因為這位姑娘的死去,而遇害。”
平隆將祝蘭庭上的那隻蠱蟲挖出來後,了解蠱蟲的巫師們,一眼就已經認出來後者上的蠱蟲。生死蠱不算是什麽罕見蠱蟲,不過,也是不好解開罷了。
在平隆的表叔解釋完後,營帳的剩餘的巫師,也紛紛點頭。
在蠱蟲出現後,他們也才聯想到祝蘭庭在那名子裏放了兩種蠱蟲。
這其實就是最簡單的連環計,隻不過是因為沒有人想到祝蘭庭今日過來就主送死。
“他,是來送死的?”剛才還在跟都拉克一起喝酒的大臣,震驚開口問。
畢竟祝蘭庭此前躲了那麽長時間,任由是誰看,也會覺得他想要逃命,想要活下去。
被護衛住的平隆飛快點頭,“肯定是啊,不然他為什麽要在自己裏下生死蠱?他今日來,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命,去……”
平隆說到這裏時,就已經噤聲。
他雖然垂涎祝蘭庭的蠱蟲,但也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這也太……”有人唏噓不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想說太不要命,而祝蘭庭的確是沒想要命。
當下發生的一切,隻不過因為沒人猜到祝蘭庭的算盤。
誰也想不到他在欣賞了都拉克這一段時間的生不如死後,終於覺得由自己主導的這一場遊戲太膩味了,所以特意選在今日這個特殊的節日裏,徹底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
既然他的朵蘭都沒能有機會過這一個新年,祝蘭庭想,憑什麽都拉克就能過這一個新年呢?既然朵蘭喜歡的人是他,那這一個新年,就應該讓都拉克下去陪他。
誰都沒想到最後的真相竟然會這麽簡單,誰都沒想到祝蘭庭其實是將自己當做了餌,一切都是他的故意。
眼看著在營帳的眾人又要喧鬧起來,忽然就在這時候,外麵火衝天,同時由遠及近的驚慌失措的大喊聲,也傳進了營帳中眾人的耳朵裏——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
“那是糧倉的位置!快先將糧草搶出來!來人!”
最開始還在這營帳外麵的謝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在他的後,火滔天。
與此同時,今夜在匈奴的各個部族裏,有耀眼的信號彈,先後在半空炸開。
跟地麵上的火,遙相呼應。好似是地上的火苗,飛到了空中一般。
大好的團圓佳節,終於不複存在。
在朔方邊境重鎮裏囤積重兵的鍾世遠和容嘉等人,跟所有將士一樣,沒有在這個除夕夜狂歡,所有人都關注著來自草原腹地的消息。
當看見遠的信號彈在半空中炸開時,鍾世遠和容嘉幾乎是瞬間回頭,站在城牆上,麵一。
“眾將士聽我號令!”
謝夔在今夜之前,也沒有想到自己過來竟然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都拉克竟然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甚至還是以這樣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忽然就死了。
直到燒了王庭的糧草,重新回到山坳中時,謝夔甚至都還沒有接這結果。
都拉克死了。
以那麽一種離奇的方式真的死了。
他沒有手,都拉克就死了。
這三個念頭,幾乎一直盤旋在謝夔的腦海中,最終令他不得不接了事實。
因為部族之間可能相隔較遠,差不多一個時辰後,由謝夔帶來的這八百名將士,終於重新在此地集合。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靈州城——
鶴語這個除夕夜過得還算是熱鬧,回到靈州城雖然很低調,但靈州城的夫人的消息卻很靈通。這些夫人大多都是武將之妻,丈夫們幾乎都不在家中,所以早之前,就有人將拜帖送到了鶴語手中,這些夫人們提議,不如今年的除夕夜,眷們都在一起過年。男人們出去打仗了,人們也不能隻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他們上,們自己也是要找點樂子的。
鶴語欣然應允,並且在靈州城的四喜樓裏訂了酒宴,還從樂坊裏請了不貌如花的年輕姑娘過來彈奏。
宴席上熱鬧得很,不過鶴語不勝酒力,再加上現在懷有孕,宴席上的夫人們都知道分寸,哪裏敢讓喝太多?就隻讓鶴語嚐了嚐最近的梅花酒,酒味清淡,像是果飲。
等到回到節度使府上時,鶴語沒有直接回擷秀樓,而是在外麵的秋千上坐了一會兒。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這時候雖然看不見謝夔,也看不見更遠的上京城裏的父皇和母後,但們現在都能看見同一月亮,這樣想一想,也算是團聚了。
“殿下,又開始飄雪了。”珍珠站在鶴語邊低聲委婉勸說道。
鶴語“唔”了聲,這才扶著邊兩婢的手,朝著閣樓走去。
知道即便是上了閣樓,也不可能看見在草原的謝夔,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站得更高一點去眺。
站在閣樓上,鶴語後是星星燈火,一片明亮。就坐在藤椅上,托著腮,另一隻手則是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看著遠方。
忽然,遠的信號彈在半空炸,隔了太遠,鶴語想來是聽不見聲音了,隻能看見約約的一點紅,甚至因為那在夜空中消失得太快,甚至都不確定剛才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看見了什麽。
“珍珠,你剛才看見了嗎?”鶴語問。
珍珠一門心思都撲在自家殿下上,腦子裏想著的盡是如何能讓鶴語早些下去休息,驟然聽見鶴語的話,茫然抬頭,“看見什麽?”
鶴語指了指窗外,“那邊,好像是有信號彈?”
鶴語也不是很確定,所以才想找個人問問。
珍珠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應該看不見吧?”們靈州城,距離草原還有好一段距離呢!
珍珠懷疑是自家殿下對駙馬太思念,以至於現在都出現了幻覺。
“殿下,此沒有關窗,外麵寒風陣陣,不如咱們先下去休息休息?”珍珠試探道。
鶴語掩住了心底微微的失落,看來剛才果然是的錯覺。
“好。”
鶴語還是下樓了,一個人的時候可以任,但是現在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必須對小的負責。
鶴語覺自己神還好,但當躺在床上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覺到眼皮一重,便睡了過去。但在半夜時,鶴語忽然覺到口一重,像是有些不過氣來一般,猛然一下,就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一醒來,發出靜時,最近一直都在腳榻上守夜的婢便也醒了過來。
“殿下?”守夜的婢在幔子外麵低聲問。
鶴語了兩口氣,終於覺得在睡夢中時,口那一陣悶痛過去了。
啞著聲音道:“我沒事。”
守夜的婢自然不放心,在問過鶴語後,又端來了一杯溫水,拿了帕子給鶴語淨臉。
鶴語換下了剛才有些浸的中,待到外麵的婢重新熄燈後,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著了。
那一瞬間的心悸,到現在還難以忘記。
擰著眉,鶴語忍不住想了很多。
是謝夔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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