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會,青羽又道:“白日裏收到了欽天監的消息。”
慈濃的羽睫輕扇:“他說什麽?。”
這個他,自然就是指戚瓊了。
青羽眉間浮上一擔憂:“佛子說,昨日宮裏那位讓他觀天象,測吉兇,定婚期。”
停頓了一會,青羽問:“我們可需要做些什麽?”
慈麵上一片從容,將手中的魚餌完全撒缸中,散漫的拍了拍手:“不急。”
隨後目落在遠,嗓音平和:“我之前安排的事,如何了?”
青羽恭敬回稟:“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楚皇增加賦稅,重造佛像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算算日子,也該風聲四起了。”
慈角勾起一抹嘲諷,那日季修明和說了之後,一回到麒麟居就吩咐了青羽,把這一消息散播出去。
倒是要看看,這賦稅楚皇還敢不敢收,這樣下來他隻能不蝕把米,不僅佛像建不了,還失了民心。
父子倆怕是也暫時沒有閑心來摻和的婚事了。
青羽了然,眸中盡是敬仰。
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抬眸問道:“可有舅舅的來信?”
青羽搖頭,慈麵上疑,梨園的戲他也不唱了,已經關門許多時日,也未曾聽說他在哪個地方唱戲。
當時年後一走,也沒說去哪,數月來更是一封信也沒有,不正常。
慈正擔心的時候,第二日,青羽就拿著柳寒枝的信進來了。
信中說,在京城待太久了,他想出去遊玩一些時日,讓慈無須擔心。
慈並未懷疑,他這一生最好的年華,都為了兩了人將自己困於京城,一個是娘親,一個是自己,他也該出去好好轉轉了。
小時候爹娘常年在外征戰,兄妹三人留在京中,他是又當爹又當娘。再後來,阿姊兄長隨爹娘出征,自己尚且年,他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教養。
明明還未親,就已經嚐遍了為人父母的甜苦。
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會讓自己哪怕爹娘常年不在邊,也未習得京中貴子的半分驕縱,他早就該為自己而活了。
既然知道了他的下落,慈也就不擔心了。
不日,流言蜚語如同狂風一樣席卷京城,不知從何而來,卻人盡皆知。
百姓們奔走相告,麵愁苦,帝王又要征稅,修建佛像。
可如今年年收不好,生意難做,再提高賦稅,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麽活。
沒人出來澄清,沒人出來安,周相及其黨羽一死,朝中再無以死直諫之人,沒有人會在帝王興致之時,上前忤逆違背他,給自己招惹禍端。
而楚皇的呢?他視百姓如草芥,認為自己是真龍天子,至高無上,普天之下皆是他的囊中之,要如何,他說了算。
本沒有把百姓的不滿放在眼裏,還在野心的和他的諸位卿商討怎樣才能收更多稅,填補國庫。
季修明奉昭趕到書房門口時,隻聽見裏麵傳來父子倆的爭吵聲,與他一同等在門口的還有新上任的史。
三十多歲的模樣,在看見季修明時恭敬的行禮:“見過首輔。”
季修明抬手,示意他免禮,目看向書房閉的雕花木門,也正因為如此,錯過了那新任史探究的眼神。
屋,楚洵麵凝重,多番勸誡:“還請父皇三思!此舉必定搖國之基。”
楚皇神不耐煩,反駁道:“我大楚曆代君王皆一心向佛,朕如何不能效仿!”
楚洵忍無可忍,直言不諱:“如今的國力如何能與當初的盛世比肩!”
“更何況與夏朝的盟約岌岌可危,他們隨時會反撲,到那時國庫空虛,如何敵!”
他的一句如何比肩徹底激怒了楚皇,踩到了他的尾,破了他的無能,隻見略顯蒼老的臉上瞬間紫紅一片。
他怒吼咆哮:“放肆!朕是天子,朕就是天!這世間無人能與朕比肩!”
越是無能的人,越是喜歡發脾氣,希通過發脾氣,讓別人恐懼和敬畏。
楚洵麵上倔強,分毫不讓:“還請父皇三思!”
他知道不能再退了,若再讓他為所為,這大楚的百年基業就要毀在他手裏了。
楚皇麵兇:“你在教朕做事!朕看這太子你是不想做了!”
楚洵眸一凝,眼底過暗芒,麵上固執,上淡淡認錯:“兒臣不敢。”
楚皇怒喝:“不敢?朕還沒死,這聖意還不到你來下達!”
楚洵站於下首,在聽見他的話後,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心底冷笑連連,原來他是覺得自己越界,覬覦他的皇位了。
他沉默不語,就這樣看著楚皇,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
被他失的表所激怒,他一區區太子,也敢對天子失,若不是朕給他這個份,他什麽也不是,他憑什麽!
想到這,楚皇惱怒,大力的把桌上的奏折掃落在地,犀利的目暗沉:“來人,傳朕旨意,太子頂撞聖上,閉門思過一月!”
一直候在門外的李公公,在聽見楚皇的吩咐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的進來,抬手示意門外,對著楚洵道:“太子殿下請吧。”
楚洵神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公公,轉離開。
那一眼讓李公公骨悚然,他忽然覺得這位殿下或許並不像世人所看到的那樣風霽月,卻也不敢妄加猜測。
楚洵走出書房看到候在外麵的季修明時腳下一頓。
隨後向季修明走去,季修明抬手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旁邊的新任史也彎腰行禮,楚洵微微點頭,示意二人免禮。
他看向季修明,語氣誠懇:“孤知曉首輔是清正之人,明辨是非,定曉得此事的輕重,還首輔勸誡一二。”
“若再提高賦稅,必定民生艱難。”
季修明心中一愣,反應過來回答道:“臣明白。”
心中卻疑,這太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季修明也曾以為他如世人眼中的清風明月,廉正民。後來知曉他一直默認楚皇的所作所為,覺得不過是個偽君子。
可現在,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不過季修明到也不會多驚訝,這世間之人都不是非黑既白的,大多半人半鬼。
在某些方麵他做的可能確實不盡如人意,但也許在另一方麵他又有著自己的信仰。
譬如現在,眾臣避之不及時,他不惜忤逆帝王,也要反對,隻因他覺得民生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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