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楚洵恢複如常，拿著奏折上前兩步，眸中冷漠卻讓人心驚。楚皇回神後也知自己口不擇言，看他向自己靠近，後怕的按住桌案一角道：“你想幹什麽？”

“你母後還在護國寺！“

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楚洵輕笑出聲，將手中奏折輕放在桌上：“不過是將奏折還給父皇罷了，父皇覺得兒臣想做什麽？”

楚皇居高臨下的和楚洵對視，他的眼神忽然控製不住的想要閃躲，卻強撐著不，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太子這雙眼睛已經變的犀利沉。

最後是楚洵先移開了視線，後退兩步，退回他方才站的位置上，不遠不近。

氣也撒了，楚皇重新坐回龍椅上，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你是朕的太子，這整個楚國都會是你的，何須急於這一時。”

眸中過一嘲諷，楚洵行禮告退。

出了書房，楚洵仰頭看天，真是他養的一條狗，打一掌給一甜棗，可惜他現在什麽也不怕了。

護國寺，玉禪大師正在禪房裏打坐，良久他睜開蒼老的眼睛看著麵前慈悲的佛像，吐出了一句阿彌陀佛。

他曾經不知何為命，因為一個命格，斷章取義差點斷送了一個小菩薩的一生，如今掙束縛，托生風來去自由，也算了了他的一樁罪孽。

沒過多久，掃灑的小沙彌敲了敲玉禪大師的房門，屋久不見回應，他推開門走進去，恰見玉禪大師坐化而去。

灑金的佛照亮了整個禪房，隨風飄出窗外，彌散灑陳於人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獨留一顆金舍利於眾目睽睽之下落地消散，金恍惚之間隻見縹緲佛像慈眉善目。

護國寺的鍾聲悠揚的傳至四方，很快周圍的寺廟都響起了相互呼應的鍾聲，從護國寺開始誦經聲此起彼伏。

護國寺玉禪大師坐化歸天，以凡佛。百姓口口相傳，當初災荒逃難得到護國寺庇佑的人皆痛哭流涕。

那些在護國寺裹著袈裟出生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人，無論在哪裏一得到消息都趕了回來，希能送玉禪大師最後一程。

超度法會之盛大猶如當初家滅門舉國上下自發的掛白綾，哭喪孝，這些盛況都會被記錄在冊，千百年之後它便是世間有活佛的最好證明。

總有一些人，素手廣織白蓮，以凡佛，一人之死，天下待與國殤。

京城往東的方向，一駕古樸典雅的馬車緩緩前行，馬車兩邊都有著白袍的人駕馬守護，若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的腰間都掛著一塊燭龍玉牌。

知道其中厲害的人都有意回避，江湖中誰人不知那燭龍是九之樓特有的標誌。得罪了他們就相當於將自己祖上三代往上走的先人的晦家醜公之於眾了。

馬車傳來清秋的聲音：“可要到了？”

青羽手裏拉著韁繩，穩當的駕著馬車，減輕顛簸：“快了，娥英師姐他們就在前麵的驛站。”

清秋點頭不再說什麽，隻是看向躺在榻上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遊記的自家小姐。

慈此刻正蓋著絨絨毯子，瘦弱的脖頸埋在領裏，小臉蒼白卻眉目輕鬆。

察覺到清秋略顯焦躁的視線，緩緩放下眼前的遊記，和的和對視：“你在不安什麽？”

清秋眉間是藏不住的擔憂：“奴婢怕會有人追上來。”

慈不以為意，重新拿起書翻過一頁，頭也沒抬道：“他們要找的是三娘子，不是九幽觀音，所以找不到我們上。”

清秋自然知曉，可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慈將遊記折了一個角小心的放在一旁的盒子裏，清秋已經從另一個盒子裏拿起了那塊半神半魔的麵遞到跟前。

接過麵，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慈指腹輕蹭上麵繁瑣的花紋，最後一言不發的戴在了臉上，一半是菩薩低眉，一半是厲鬼索命，與那張脆弱的臉完融合。

很快就不需要這麵了，到時候和麒麟衛都能明正大的行走在這世間。

清秋和明月也戴上了帷帽，揭開車簾慈彎腰從裏麵走了出來，隻見驛站外早已經有人等候在那裏。

娥英一紅紋白袍，麵無表的負手站在驛站前麵，而的旁站著一臉喜的古裏，見慈下來一起行禮問候。

裘一，腰間玉帶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燭龍，它盤繞在那截細腰之上，一一剛，一惡一弱卻毫不違和，異常和諧。

娥英上前走至慈側，清秋後退一步讓們二人並肩前行。

抬腳進門檻時，慈一手握著湯婆子，一手起過於繁瑣厚重的，娥英早早注意到了的不便，手攙扶住握湯婆子的那隻手臂。

放下，慈側目而視，出的眼眸裏帶著星星笑意。娥英麵龐依舊冷，見站穩了便將攙扶的手收了回來。

驛站中還有一些萍水相逢的旅人，此刻正坐在大廳裏填飽肚子，在慈進來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裏的筷子酒杯。

實在是那張麵太過於顯眼。

有人小聲猜測：“這是……九幽觀音？”

原來真是個子。

聽見他們的小聲議論，娥英眉頭一皺，抬手示意樓上：“小主往樓上走。”

慈了然，娥英向來不喜旁人議論自己，抬腳上樓，忽然門口又進來幾名旅客，一邊招呼店小二，一邊大聲議論道：“你們聽說了嗎？玉禪大師坐化了。”

慈腳下一頓，不聲的停了下來。

有人不信：“當真？”

那人繼續道：“做不得假，大楚境寺廟如今都在誦經為他超度。”

“據說玉禪大師坐化時隨風飄散，金之後得見佛。”

上樓的腳步收了回來，娥英見慈轉向那幾人走去，聲音平靜：“敢問玉禪大師是幾時坐化的？”

娥英他們都從這平靜裏品出了一味悲痛，終非草木。

幾人自是聽說過九樓的名號，不敢直視那詭異的麵，有些局促惶恐：“就前兩日，清晨坐化的。”

握著湯婆子的手一又緩緩鬆開，慈無悲無喜道：“多謝。”說完轉上樓，隻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