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這一天,鹿溪獨自一人在藥房的院中晾曬藥材,前去相送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有弟子走過來和打招呼:“小師妹,你怎麽不去送送穀主?”
鹿溪一邊挑揀藥材,一邊笑道:“他又不是沒出過遠門,還不回來了不?”
旁邊有人:“話說柳先生這一去可還回來?”
有人了的腦袋:“想什麽呢?這又不是人家的家。”
“事辦完了,自然就走了。”
男弟子笑道:“怎麽?免費的戲聽上癮了?”
自他們提到柳寒枝,鹿溪挑揀藥材的手微微一頓。
腦海裏閃過那日他暗沉著臉,冷聲道:“我送出去的東西,便不會拿回來。”
“扔了也好,送人也罷……隨你。”
認識這麽久,那是第一次看見他黑了臉,平日裏,麵上總掛著放浪不羈的笑,平易近人卻又疏離,明明近在咫尺實則相隔山海。
而那一次,到了他活生生的模樣,一個人怎麽可能總在笑。
誰也不知道,一個總表現出無所謂,總在笑的柳寒枝,多讓心疼。
在走神間,有一個弟子忽然拍肩膀:“價值千金的戲,不聽白不聽,對不對,小師妹?”
鹿溪恍然回神,片刻淡淡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聚散終有時。”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鹿溪放下手裏的藥材,悄無聲息的離開,回到自己的院子。
逃離人群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
這天晚上,在院子裏練了許久的劍,飯也沒吃,雙喜看的幹著急。
和的月明晃晃的撒在院子裏,疏影橫斜,鹿溪手中的劍如同一條白蛇又有力的在空中揮舞。
此去一別,當再無集,再不會相見。
直到握著劍的手不住抖,往後倒在草坪上,的鋪散在地上,如同一朵盛開的合歡花。
過高大的樹影看天空中的那圓月,都說天上月圓,人間團圓。
帶著笑意的眼眸緩緩閉上,蓄積的淚水從眼角落,在一個再普通不過日子了,可能永遠失去了一個特別重要的人。
柳寒枝,以後多為你自己活,好不好?
怎麽這麽招人心疼呢?
良久,睜開眼睛,哽咽著開口道:“雙喜,我了。”
雙喜一聽,頓時心疼的不得了:“我這就安排,馬上就好了。”
…………
白葉和柳寒枝抵達兆城的時候,戰場已經被清理,卻依舊可見戰況的慘烈,沙土裏還見斑駁漬,前幾日的雨水落下的水潭還是的。
藥王穀,算著時日,白葉的心腹拿著穀主給他的東西前往鹿溪的院落。
彼時鹿溪正躺在樹上打盹,醫書蓋在臉上,一條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小姐?”
鹿溪朦朧睜開眼睛,拿下臉上的醫書,迷糊看向下麵,看清來人,懶洋洋道:“陳叔,怎麽了?”
說完一個翻從樹上下來,穩穩落地,陳叔看著敏捷的手,他看過舞劍的模樣,姿態輕盈,頗有幾分柳公子的樣子。
鹿溪站定後,拍了拍。
陳叔沉聲道:“穀主走之前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著把手中的盒子還有信遞給,鹿溪接過後先打開了信,在看完裏麵的容後手中用力將信紙皺。
抖著打開盒子,是斬柳劍,那天晚上掉在地上的斬柳劍。
鹿溪緩緩蹲在了地上,將臉埋在膝蓋上,陳叔站在一旁,想安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穀主說了什麽,讓如此歡快的姑娘難過這樣。
不一會,哽咽的聲音響起:“陳叔,讓我一個人靜會吧。”
陳叔歎了一口氣,轉離開。
良久,鹿溪從地上站起來,獨自回了房間。
在屋裏坐著發了一天的呆,燭火晃,人影印在了窗紙上。
鹿溪拿出斬柳劍,手裏輕輕的著那塊玉佩,那天摔碎的稀碎,現在卻被用金玉重新鑲接起來。
信中師父說,斬柳劍是他的命,他將自己的命在了的手裏。
鹿溪知道,他第一次送斬柳無關,不過心來,那一瞬間想送便送了,而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
柳寒枝,你可是後悔了。
看著窗外,眼淚順著臉頰落,低聲呢喃道:“柳寒枝,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第二日,大雨傾盆,鹿溪一蓑快馬加鞭奔赴兆城,電閃雷鳴,大雨打在的上,不為所。
腦海裏隻有師父信中所說。
心疼那個男人,時喪父喪母;所之人不能求,不能得;他這一生似乎都在付出,在棄,他沒有什麽踏踏實實握在手裏的東西了。
因為沒有所以故作灑,可是卻又握在手裏的踏實,因為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連試都不敢試。
就是個膽小鬼。
這一次,天涯海角,無論你怎麽攆我,我都不走了,我都跟著你。
這一次換我來疼你,你沒有得到的,我來給你。
視你如珍寶,如良藥,是我這一生的最不可失,是天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柳寒枝。
柳寒枝,我保證,有我你就有了全世界。
…………
兆城,二人一城就立馬前往摘星樓。
屋,晏溫寸步不離的守在慈邊,就如所說的確保每一次醒來都能看見他。
前日慈醒來過一次,一睜眼就看見趴在旁的晏溫,兩人十指相扣,他滄桑了許多,臉上的青茬也許久未剃了。
用沒被握著的手輕他疲憊的眉眼,剛落上去他便驚醒了。
他慌的想起,卻被慈拽住,許久未說話的嗓子,一開口就是沙啞:“別走。”
“哪也別去,讓我看看你。”越發嗜睡,好不容易醒一次,也許就是最後一次。
隻想看看他。
晏溫聞言,重新坐在了床上。
慈朝他張開雙手:“你抱抱我。”
滿足的要求,將人才床上扶起來依偎在他的懷裏。
慈卻搖搖頭:“去窗邊,我想看看外麵。”
躺太久了,渾上下骨頭都疼。
用厚實的大氅把裹的嚴嚴實實的,才把人抱到窗邊的榻上,讓靠著自己。
摘星樓很高,從窗戶可以俯瞰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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