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那些大臣,靖國公知道的事顯然更多。
特別是在拾翠宮提醒他,他更關注崔氏之后。
崔左丞沒有來的原因,是病倒了。
這種時候,任誰都會對“病”這字眼格外在意。
何況,崔左丞病下之前,是去見了崔太后的。
幾名被崔氏舉薦宮的醫幾乎都被傳召府了。
如果只是尋常風寒,大可不必如此興師眾。
靖國公如今便是擔心崔左丞的病會影響頗大,這才會沒有立刻放出消息。
這種瞞令人很不安,不知會在什麼時候放出消息來。
是以靖國公打算去一趟崔府,親自看一看崔左丞現在是什麼況。
為避免引人注意,他特意調了偏門去拜訪。
然而他撲了個空。
守門的小廝消失了一會兒,回來時便說崔公不見客。靖國公細問緣由,那小廝也支支吾吾著,話里話外只是勸靖國公快些走。
這種遮遮掩掩的態度不免令人更加生疑。
靖國公沉默了一會兒,才離開了崔府。
小廝十分細微地嘆了口氣,將小門關起。
如今的崔府一團糟。
左丞的寢屋煙霧繚繞,藥味如有實質般沉甸甸地積在房中,數名醫或跪或坐在床榻邊,愁得眉頭鎖。
崔夫人與崔秾被攔住,已在前廳等了一上午。
今晨崔左丞沒有及時起來,伺候的下人才發現他似是在病中。原以為只是簡單的風寒,可請來府醫一看,卻都束手無策。
崔夫人當機立斷,先封鎖府中消息,再與宮中醫聯系,請他們府。
然而醫們診斷了一上午,依舊沒有什麼頭緒。
崔秾絞了手中
帕子,心頭像著塊石頭般。
崔夫人在旁喃喃“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崔秾聽母親這樣說,心中亦不痛快。
是啊……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就病了呢?
絞帕子的作一頓,突然想起了什麼。
昨夜見到父親的時候,他的臉就不太對了。
當時還以為是父親太過勞累,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簡單。
莫非父親昨夜就已經病了嗎?
崔秾瓣了,原想告訴崔夫人此時,可轉頭時,卻看見崔夫人低著頭拭淚。
崔秾將話咽了回去。
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了,告訴母親,恐怕只會讓更難過。
崔秾繼續回想昨夜的事。
如果父親早就病了……那是去見姑母之前,還是見了姑母之后呢?
此時的崔秾只怨自己沒有早些見崔左丞幾次。
不怪揣測,實在是姑母行事……愈發覺得可怕了。
父親若真是在見過姑母之后病倒,很難不多加聯想。
為今之計……崔秾滿目憂一眼左丞的寢屋方向,默默祈愿醫們能盡快想出法子來。
然而左丞抱恙的消息還是在午后傳了出來,連醫們束手無策之事,都傳遍了大街小巷。
接著就有幾位江湖郎中到了崔府跟前自告勇。
崔府的侍衛自然沒有搭理
這些人,可這些人也毫不影響,便在崔府跟前守著。
如此吸引了不湊熱鬧的百姓。
崔府門口攘攘,人人都在討論崔左丞的病。事傳崔夫人耳中,立刻派人將那幾個郎中請進來。
本是想著息事寧人,但見這幾人既是郎中,不妨死馬當活馬醫,于是放其人進了左丞的寢屋。
其后,便知曉了一個令人驚懼的消息。
左丞得的,是邊關的那種時疫。
因為其中一位郎中便是從邊關而來,崔夫人基本相信了他的說法。
可……可崔左丞不曾離京半步,如何會得了時疫呢?
崔夫人下心中驚恐,一面下令封鎖崔府各出口,不準任何人進出。
消息便這般被暫時封鎖下。
蕭言舟與謝蘅蕪知道此事,是霍珩帶著消息來的。
蕭言舟他們先行趕路離開后,霍珩也加了速度,比原定之日快了兩三日到達。
左丞的事能暫時瞞過京中人,卻瞞不過皇帝的眼睛。
除了這一消息,霍珩還將那位郎中功帶到。
有了觀山先前的信,霍珩到此地后并未急著聯系人,而是先將那些醫分散著安頓下來,自己與那位郎中單獨進來面見蕭言舟。
這兩日蕭言舟這里也沒閑著。
在蔻枝的事后,他便開始稱病。
整日陪在邊的,也從那小郎君,變了“蔻枝”。
只有崔鶴知道,所謂蔻枝早就了謝蘅蕪。但軍中其他人都不知道謝蘅蕪的長相,偶爾撞見,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會兒崔鶴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以為的郎君,一直都是謝蘅蕪。
竟是一路陪著蕭言舟到了這里!
崔鶴震驚之余,又奇怪為何現在謝蘅蕪要與蔻枝互換份。
他實在想不通與蕭言舟這般又是唱得哪一出,索放棄思考,盡力配合他們。
是夜下起大雨。
為防止大雨引發洪災,崔鶴調了不人離開軍營,營中留守的將士不算多。
蕭言舟在“養病”,自是留在帳中。
謝蘅蕪便睡在他旁,聽帳外甲胄聲、奔走聲與雨聲織一團。
蕭言舟忽然握住的手,將呼吸放輕。
謝蘅蕪心領神會,默默往榻里了,留出足夠的空間給蕭言舟發揮。
片刻后,似有寒在床榻帷幔間閃過,蕭言舟翻一避,旋即抬手下。
只聽見一聲輕輕的脆響。
帳外傳來一聲慘。
這響自然驚了經過營帳的兵士,任誰都知道里頭的人是誰,于是紛紛闖進來查看。
有人點燃燈燭,便看見他們的一位統領捂著手腕跪在地上,一邊是一把鋒利匕首,而帷帳翻飛間,那位大人神郁冷漠。
眾人皆愣了愣,沒明白他們的統領為何會如此奇怪地出現在此。
也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幾人一擁而上,將統領羈押了起來。
等崔鶴理完大雨回到營中時,便被迫面對那位被看管起來的統領。
得知此事又牽扯到了蕭言舟,崔鶴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陛下來這兒幾日……真是多了好多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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