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蕭以恆的病來得快, 去得也快。他隻在家休息了一天，就重新回到學校上課了。

他是學校裡的名人，慕他的學弟學妹不知有多。他請病假, 無數小O小B為他垂淚心, 課桌桌兜裡堆滿了慕者們的禮。

華城一中校規嚴格, 他們不敢在火箭班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送書，隻能拐彎抹角，送些水果、藥品、營養劑什麼的，聊表心意。

是這些禮, 蕭以恆就整理出來了好大一箱。

最搞笑的是，居然還有人給蕭以恆送了一套《五三》, 那個送練習冊的omega還在扉頁上含脈脈地留下了一句話――「希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希我能考上你的大學。」

同桌劉可非常八卦, 長脖子湊過來看，嘖嘖道：「這omega也太癡太溫了, 即使不能擁有你, 也想和你繼續同窗誼。看這一手好字, 我都能腦補出一位可的omega！」

蕭以恆語氣平淡，沒什麼地說：「我對可的omega不興趣。」

劉可用胳臂肘撞了撞他，小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可的omega, 你就喜歡厲橙那樣的omega。」

蕭以恆一愣, 側眸看他：「……你說什麼？」

他和厲橙不打不相識, 兩人格一個如冰一個似火，每次見麵都在吵架。之前蕭以恆自己都搞不明白, 為什麼他會對那樣囂張淩厲的omega過分在意。直到那晚連綿旖旎的夢境，他才終於醒悟了自己對厲橙的心意――原來, 所有的在意都是源於喜歡，如果不是喜歡，他不會把外套借給厲橙、不會和他共同飼養一隻寵、更不會為他留下臨時標記。

可是，他直到昨天才模模糊糊的確認了自己喜歡那個無法無天的omega，劉可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提前知道這件事？

劉可沖他眉弄眼：「別裝了，上次咱們去炸店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倆在桌子底下手牽手！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蕭以恆：「……」他艱難回憶起了那次吃飯的場景，發現完全是一場烏龍，「你搞錯了，我們兩個人並不是牽手，而是在桌子下麵打架。」

「我懂、我懂，妖打架也是打架嘛。」劉可隻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你口味可真不一般，像厲橙那樣的omega你都吃得下去，就不怕硌牙？」

蕭以恆想，你懂什麼？那顆橙子不僅不硌牙，反而又又甜，咬破看似堅韌的外皮，便能吸到甘甜可口的水。

不過這種事，就沒必要和外人說了。

劉可見蕭以恆不想再深談，他很機靈地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不是和老師關係很好嗎？」劉可說，「你昨天沒來上學，可錯過了一個大新聞――秋老師生了！是個兒！」

秋老師堅持自己孕育寶寶，撐著八個月的孕肚給學生們上課，前不久休了產假，昨天喜得千金。

蕭以恆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他和秋嫻老師私甚篤，是整個學校裡唯一知道他熱繪畫的人，他們的關係早不侷限於師生，而是變了朋友。

蕭以恆昨天生病，沒有看手機，現在掏出來一看，果然看到秋老師在朋友圈裡分了母平安的照片。

持之以恆：秋老師，恭喜您喜得千金！

持之以恆：[紅包]

過了一會兒，秋老師發來了回復。

秋：謝謝你，我是人，現在在休息。

秋：你是小嫻的學生吧？

秋：紅包你收回去吧，心意我們領了。

秋：我們不能收學生的紅包。

持之以恆：這個紅包請您務必收下。

持之以恆：秋老師不僅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合作經紀人，一直以來，都在替我打理畫作，聯絡畫廊和買家。

兩個alpha的對話直來直往，即沒有可的表包，也沒有萌的波浪線，簡直像是在商談什麼重要事一樣嚴肅。

秋：啊，我知道你是誰了。

秋：你是小蕭吧？

秋：我聽小嫻提過你很多次，誇你畫畫很有靈，是個走繪畫路線的好苗子。若是在這個領域多打磨打磨，未來就不可估量。

持之以恆：秋老師過獎了，紅包隻是我這個合作者的一點心意。

秋：這紅包我們確實不能收。

秋：不過我們很歡迎你來家裡做客，看看寶寶。

秋：而且你秋老師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講。

持之以恆：什麼事？

秋：手機裡幾句話說不清，你們最好能當麵談。

蕭以恆看著手機上發來的資訊，陷了沉思。秋嫻老師一直以來和他合作非常順暢，給代理的畫作都能很快賣出去，究竟有什麼重要事需要當麵談呢？

持之以恆：好的，我最近有些忙，下個月一定會去拜訪的。

秋：[ok]

希是個好訊息吧。

……

在蕭以恆恢復上學的這一天，厲橙的影也重新出現在了泳池裡。

他上的咬痕恢復得很快，傷口結痂落，隻是在大側留下了幾道淡紅的痕跡。每次洗澡時，他看到上的紅痕，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在教室發生的事。

還好，他一直都穿長款泳，從腰部到膝蓋，都遮擋得嚴嚴實實。沒有人會知道，就在他大側不可言說的地方，有一個alpha留下的印記。

為了備戰比賽，學校特地給他們遊泳隊開了特殊通道，這段時間每天隻用上半天課，從中午到晚上都要在遊泳館做特訓。

遊泳隊一共八名隊員，除了三名高一學生沒有參賽資格以外，剩下五名老將都報名參賽。

在五名選手中，厲橙的奪冠希是最大的。他報名了四個專案，除了個人單項以外，還有和隊友們一起的混合接力。

他專攻自由泳，排在第四棒。他的小弟黃葉倫專攻蛙泳，排在第二棒。

別看黃葉倫在岸上不太靠譜，但他專項績很不錯，拿到過兩次市級冠軍、一次省級季軍。作為一個beta，他這個績對得起他的付出。

接力賽最難的是銜接問題，幾位隊員磨合了數百遍。

幾個小時的集訓練後，吳教練吹哨停。黃葉倫累得瞬間癱倒，宛如一浮，抱著水道繩，浮在水麵上隨波飄。

厲橙比他更累，自由泳是混合泳中軸的最後一棒，上的力比任何人都大。如果前麵隊友失誤了，需要他追猛趕追回劣勢；若是前麵隊友發揮超常，他更要穩守優勢，不能放鬆。

金髮男孩掀掉泳帽泳鏡，從泳池裡艱難爬到岸邊，四肢大張地躺在地上，他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聽著耳邊隊友們的聊天打屁。守在岸邊的小檸檬趕快撲扇著小翅膀衝過來，鴨掌啪啪地踩在他上，給爸爸做全按。

黃葉倫雖然累，但他的可不累。他啪嘰啪嘰的和隊友們分八卦：「聽說這次比賽，會有大學星探去觀賽，若是被他們看上了，那好大學就不用愁了！」

他口中的「星探」，可不是經紀公司裡的「星探」，而是特指各大高校專門挖掘育特長生的星探。足球、籃球的被稱為球探，練遊泳的泳探不好聽，乾脆就延續星探這個稱呼了。

他聲音裡充滿嚮往：「我想去華城外國語大學，不過他們學校一年隻有一個遊泳特長生的名額。如果華外不行的話，旁邊的傳、師範也可以。」

厲橙聞言，在岸上翻了個，好奇地問：「你怎麼想著去華城外國語了？你的目標不是華城大嗎？」

「嘿嘿……」黃葉倫傻笑兩聲，「我朋友大學想考外國語，我這不是婦唱夫隨嘛。」

大在城南，外國語在城北，一南一北，倆人如果分開，那不就異地了嗎。

厲橙想起那天在更室裡見到的小生，眼睛大大麵板白白，也不知怎麼看上黃葉倫這個二貨的。

其他隊員聽到兩人的聊天，立刻興沖沖地圍了過來。

「行啊大黃，啥時候的朋友？怎麼不和兄弟們說？」

「大黃牛，之前就聽說你泡了個學妹，沒想到是真的啊！」

「別藏著掖著了，什麼時候領出來給我們看看？」

「呸呸呸，什麼『大黃』『大黃』的，你們以為狗呢？」黃葉倫像是轟蒼蠅一樣，揮手開啟那群嬉皮笑臉的隊友，「想見我朋友，也不是不可以――比賽那天，會去給我加油的。」

起鬨聲瞬間棚。

黃葉倫臉上掛著傻笑，他和學妹都是住校生，早這種事不能大張旗鼓，他們在學校裡約會不便，就算是一起吃午餐，都要躲著教導主任的視線。下個月月初的比賽是在校外，他們已經說好，比賽結束後兩個人要一起去吃飯看電影，他們終於可以正大明的約會了！

「咳……那什麼。」一位高三師兄清了清嗓子，「說到這件事，那我也和你們個底――比賽那天，你們嫂子也去。」

這位師兄和朋友青梅竹馬多年，不過他朋友一直在外地求學，小聚離多。借著這次機會，師兄把門票寄給朋友，邀請來觀賽。

大家又是一陣揶揄。

就在此時，第三位隊員開口了：「既然你們都說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他撓撓頭，「比賽當天，我有個練花樣遊泳的『朋友』也會去。你們到時候別瞎起鬨啊，我還在追呢，臉皮薄，八字沒一撇，你們要是隨便開玩笑，肯定要生氣了。」

接著，是第四位隊員。「呃，其實我也……」

作為一名運員，再沒有什麼場合能比賽場更出風頭了！四名隊員都來了自己的朋友或是曖昧件，他們拳掌，就等著在心的人麵前大展手。

厲橙：「……」

所有人轉頭看向他。

厲橙頂著他們的目，莫名其妙地問：「你們看我做什麼？」

黃葉倫說：「厲哥，我們四個都上了朋友，要不你也……」

也？也什麼也？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厲橙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蕭以恆的影。下個月那場重要比賽，其他隊員都把票送給了件；而厲橙的票，卻到了蕭以恆手上。

別看那個高冷的alpha平日裡不茍言笑，但從他手裡接過門票時，眼神卻很溫。

厲橙用一張門票，換來了一個且曖昧的易。他腺上的咬痕雖然癒合了，但真正的咬痕卻留在了他的心裡。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腺又在發燙了。

他慌極了，厲荏地否認：「黃葉倫你胡說什麼？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比個賽還不忘炫耀，簡直像隻求偶的公孔雀，特地在人麵前開屏？」

「……」黃葉倫被罵的狗淋頭，簡直委屈得不能再委屈，「啊？厲哥你在說啥啊，你誤會了！」

「為父誤會什麼了？」

「我是想說，我們四個都上了朋友，不如大哥你也把柚柚上，們都是孩子，肯定很有共同話題。」

厲橙：「……」

害。

原來他們是想見妹妹，不是想見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