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是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心中像有刀子在劃。
“你早該想到,這條路,從你踏上的那一刻起,注定不平靜,富貴,順遂,皆遠。這便是你活下來的代價。你與我,不過都是恰好綁在了同一條船上。想要活下去,就得認清楚,沒有可的福,隻有贖不完的罪。”
他一字一句與當麵說清,“如今你既已知真相,以後你我都便宜行事。今後,你應當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步一步,皆小心了。”
燕豔豔抱著裂的腦袋,不知道在找什麽,落淚已無聲,整個屋子沉悶到極致。
……
翌日,未央宮。
座上,麵容清麗,卻在閉眼時衰敗,青如瀑,卻在綰髻時斑駁,舊時的傾國傾城,早已隨舊歲一聲接一聲的輕咳遠去,人遲暮之節,唯剩拄杖惋惜。
那閉了良久的雙眼,再睜開,已不見一起伏,“傳本宮懿旨,今,封寧王為遠征大將軍,率我七萬漠滄鐵騎,直搗黎桑!”
聞言,侍人北秋心中一震,愕然看向蕭後,聲音沉重:“娘--娘,您,真的想好了麽?”
那拄杖的五指已是骨節泛白,啟齒之時,間卻遭奇難忍,一陣急火攻心,勢不可擋,最終在連連劇咳之後,歸於一淌紅。
侍人將帕呈下,那懿旨終究還是傳下去了。
……
那一天,整片漠滄的天空都是沉沉的,山穀的颶風呼嘯著,像是號角在悲鳴。
燕不落趕至韶宮時,燕豔豔倒在冰冷的宮殿裏,長長的雪線緩緩流淌在冰藍的地板上,像冰原上連片開放的彼岸花。
嗪嗪將繈褓從搖籃裏抱起時,裏麵已經僵得像一塊漆黑的石頭。
韶宮外,已經聚攏了一圈捂觀的宮人,他們上有著同一種種族印記,他們彼此聯係,又在這一刻,彼此默契。
他們在熙攘之中避讓出一條長長的走道。
燕不落懷抱著他的兒,一步一步走出大殿,那襲矜貴的雪貂新瑞滾紫袍,遍染鮮紅。
……
漠滄無病擅闖了未央宮,哀求著座上之人收回命,可那雙閉著的眼睛始終不一下。
終於,那副卑躬屈膝的軀,站了起來,決定揚長而去。
“世子打算如何?”那個人問他。
他沒有回頭,“不惜一切,阻止這一切發生。”
“即便搭上你母妃的命?”
當是時,猶如晴空霹靂,他愕地回頭,的母妃被兩個漠滄士兵拖拽而出!
蕭後早已先行一步,從世子府抓了人。
他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一句“母妃”喊在裏,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現在,世子可有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蕭後哂了一口茶,問他。
那舉世獨立的影,再也站不直了,全的管都噴張到極致,像蟄伏於地下的蛟龍,隨時都會破土而出,那兩個拳頭握著,試圖控製這種異變。
將在他的膝蓋要彎下的時候,一聲“無病”,滿殿絕響!
他愕然抬眸,幾乎不敢看向那素白裳之人。
黑雲纏聚在未央宮上空,那金庭已染黑,包括那至尊的王座。
招展的旌旗在漢白玉欄桿上,被風刮得獵獵作響,像極了那日的城闕之盟。
而今,換了這個人,傾注了一生的信念,長聲叮嚀著:
“無病!記住那個人同你說過的話,用你一生去踐行你的使命!”
衡王妃三千青未挽,隻被一木簪所係,孑然奔向漢白玉柱,終換了一蕭然。
“母妃——”
那一刻的奔赴,是他們相距最近的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這短短兩月,要如何抵過秦淮漫長的兩年。
蠻荒的流民,都羨慕京都的繁華,滿宮的華彩,若有來世,一定要選蠻荒。
蕭後和北霜滿目震驚,眼中晦明變化……
漢白玉上的祥雲,好像注定要配以彩,才能騰上九霄,橫躍四海。
酆都關外,萬千狼騎,圍聚馬上雙影。
“黎桑非靖!世子的軍隊,馬上便要殺出酆都,你的計謀不會得逞!”燕不落長嘯道。
黎桑非靖輕嘖一聲,道:“燕伯啊燕伯,本王要你蟄伏在世子邊做應,可沒讓你把心都掏過去啊!世子的軍隊,嗬嗬,如果本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衡王舊部吧!燕伯啊燕伯,他那是起兵謀反啊,一旦失敗,所乃極刑,本王怕你輸不起。”
燕不落凜然道:“兩年前,正是你後的這批鐵騎,將你的故國踏得四分五裂,他們手中的彎刀,將你故土上的親人割得遍鱗傷!你,比任何人都輸不起!”
黎桑非靖赫然變,嘶吼出:“本王——絕不會輸!”
“嗬嗬嗬,”燕不落南了一眼北漠方向,“隻怕今日你率領的漠滄狼族的鐵騎還未踏過北漠,你便已經輸了。”
“燕不落——”黎桑非靖手中的長戟猛然橫空揚起,“本王先殺了你助助興!”
這時,邊關的探子來報:
“啟稟寧王殿下!五裏之外,發現大批凱旋軍影,正奔襲而來!數目尚不明確!”
反複責問之下,黎桑非靖心終於冷了一下,思前想後不通之際,對麵卻忽然響起一片瑟瑟的笑聲。
“是你所調——”他眸銳利起來,盯著燕不落,忽然覺得可笑:“難怪你始終畏首畏尾,左右搖擺,原來手中一早便抓著一張漠滄無痕送給你的護符啊!好——,那咱們且看看,這張護符能保你到幾時!”
那一刻的燕不落,一聲聲輕笑間,滿是肆無忌憚,可當他向遙遠的故國時,眼底卻不知含了多愧疚。
黎桑非靖調轉馬頭,風國的旌旗下,滿腔的殺戮,人神共憤。
“眾軍聽令!即刻隨本王前去襲殺——凱旋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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