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斂眉,極快地走近。
此時的營帳燈火通明,哭泣聲,驚呼聲漸起——
而中心的營帳,周圍凌,全都是打斗過的痕跡,常老將軍口涌出,正在勉力用劍撐著自己的。
看到謝容玨趕來,還勉力朝著他笑了笑,“來了?”
常老將軍口中涌出沫,“你果然,果然如我所說,是難得的將才,就連這麼件事,都能這麼快想,想明白。”
他招手讓謝容玨過去,從口出一塊帶的兵符,到謝容玨的手上。
“不要看老夫現在,現在這樣狼狽,西羌那,那個說,說是天才的闕王,也,也沒比老夫好到哪里去。”
常老將軍拉著他的手,讓他握這個兵符。
“日后……就給你了。你是天,天生的將才,我——”
“信你。”
老將老矣,常老將軍想,自己或許應當還是要服老。
好在副將,這個沈瑯懷親自欽點,他從前并不理解的世家子,是個天生的將才。
戰事之中,總會有人死的,他戎馬倥傯這麼多年,周圍的人來了又去,不可避免,對于死生,早就已經置之度外了。
只是……還是會缺憾,沒有親眼看到,西羌人止步在西境以外。
沒親眼看到,盛京日后繁榮昌盛的模樣。
……
獨孤珣其實離開得很狼狽。
他此時確實并沒有想過找謝容玨,畢竟他不得不承認,他沒有什麼勝算。
當初金鑾殿上,謝容玨勝過自己,實在是輕而易舉。
后來在他那麼多親衛中,還是將自己重傷,救走沈初姒。
所以他選擇了主帥,那麼比他殺掉的老闕王還要年邁的將領。
在西羌,這樣年歲的老人,是毫無價值的累贅。
中原人也是當真好笑,居然讓一個半截子土的老人,前來領兵。
可是當真與常老將軍手的時候,獨孤珣卻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之中那般輕松。
甚至在手之際,獨孤珣自己還了傷,常老將軍的一刀刺他的左肩,幸好被他用刀化解,不然整個左臂恐怕都已經沒了。
常老將軍雖然出招很慢,反應也不及年輕郎君靈敏,但是卻又很穩,一下一下,像是罡風般迫人。
獨孤珣與常老將軍糾纏許久,原本準備自己獨自解決這個老東西,最后還是了兩名親衛一同,合力的時候,殺了他就輕松很多了。
獨孤珣的彎刀穿過他的心肺,親衛的鏢刀徑直沒他的口。
即便是大羅神仙轉世,也不可能是活的了了。
整個軍隊,都是常家帶出來的兵,這個老東西一死,沒有主帥,只一個副將,不過只是群龍無首的一群散兵罷了。
不足為懼。
這麼想著,倒也不虧。
而謝容玨臨危命為主帥的事,自然也不能在一時間服眾。
西羌兵力充足,這只軍隊是臨時組的,其中不僅有一些招募來的子弟,還有正式收編的常家軍,其中最為反抗激烈的,就是常家軍。
謝容玨并不惱怒,只是垂眼看著那些面不好的將士,語氣波瀾不驚。
“你們若是想要常老將軍一直停靈在西境,”他頓了頓,“可以接著鬧。”
……
因著常老將軍戰死,所以戰線又被拉長。
獨孤珣極為狡猾,即便是落下風,也會及時保存實力,況且西羌戰士原本就要比中原將士生得更為魁梧一些。
這樣的局面,一直到一支奇襲小隊的出現而被打破。
西羌據點并不分散,逐個擊破,只要有足夠的謀劃和策略,也并不是全然不可能。
而這支奇襲隊,由主帥謝容玨親自帶隊。
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現變故,之前的連截,在最后的決定局勢中,本算不得什麼。
而拖得越久,也越對西羌有利。
獨孤珣自己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不急不緩地面對現在的局面。
原本整個中原軍就軍心不齊,主帥戰死對于軍心起著極為重大的影響,到了最后軍心渙散,不過就是不堪一擊罷了。
所以他游刃有余地對著所謂的奇襲隊伍,即便是幾個據點,也并沒有什麼所謂。
只是……長此以往,也會當真被謝容玨消磨掉大半據點。
或許,也該到時候了。
而謝容玨原本此舉,也只是在著他出戰罷了,畢竟常老將軍戰死,對于常家軍來說,無論如何都是極為重大的影響,長此以往,士氣會愈發低迷。
所以,當戰。
景和初年,十月廿四。
西羌與遠軍在西境,進行了最后一場戰役。
史稱,遠之役。
自此西羌元氣大傷,此后十年,都未曾敢擾中原邊境。
西境繁榮昌盛,往來游人如織。
十一月初旬的盛京,萬凋敝,寒風凜冽。
遠軍班師回朝,大敗西羌于西境,而沈初姒還沒有看到軍隊回京,就詔宮。
皇宮之中早早燒了地龍,沈初姒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外衫,進殿中的時候,被仕拿在一旁了去。
抬著眼,看著沈瑯懷邊站著一名斥候,看到沈初姒前來,連忙上前躬行禮。
沈初姒極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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