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該說的話,魏之遙起離去。
慕北則坐在茶桌前,指尖敲著桌面,神凝重地暗自思量著。
雖不知慕北與魏之遙到底在謀劃著什麼,但出于朝臣之家的虞笙笙能聽得出,魏之遙與慕北要走的路,不是一般的保命之路。
兵權是把雙刃劍,是歷代君王都十分看重又忌憚的東西。
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舉不勝舉。
慕北與沈婉的親事,便是魏之遙與慕北的一條退路,也是一線生機。
客人已走,茶也飲完。
虞笙笙拿起鐵鉗,夾起鐵蓋,蓋在了茶爐里的炭火之上,連同心里的最后一點希冀,也一同熄滅。
比起,慕北需要的是沈婉這樣出簪纓世家的子。
虞笙笙作為罪臣之,有什麼呢?
奴籍嗎?
還是虞家欠慕家的債?
虞笙笙不由扯自嘲輕笑,收斂心緒,拾掇著煮茶用的茶。
屋靜得落針可聞,那一聲極輕的笑,卻不曾想飄進了慕北的耳中。
他食指繞著拇指上的扳指挲打圈,微微側頭,淡聲問道“方才笑什麼?”
“替將軍的好姻緣高興。”,虞笙笙心口不一。
“好姻緣?”
這三個字,如同三把尖銳的刀在慕北的心頭上。
他眉眼不屑地挑了挑,起走到虞笙笙前,居高臨下地凝視著。
古井無波的眸眼目漸漸凝聚,黑瞳之中清晰地映著虞笙笙的影。
他淺淺勾,角卻掛著幾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淡漠的語氣卻堅定不移。
“本將軍說過,非你虞笙笙……不娶。”
“那將軍豈不是要孤獨一輩子?”,虞笙笙強笑揶揄。
慕北又低頭挲起手上的扳指來,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
“所以啊,即使你去到流放之地,也斷不能嫁人,總得陪著我慕北一起孤獨到死才是。”
“天高皇帝遠,將軍還能奈我何?”
慕北攸地抬起眸子,翳如墨在他瞳中暈開,凌寒又犀利。
“虞日重的一舉一都在我掌握之中,還能跑得了你?虞笙笙,你若是敢嫁,本將軍就敢殺。你嫁一個,我殺一個。”
虞笙笙蹙眉“將軍這又是何必。”
“你父倆欠我慕家的幾條人命都沒還,就想幸福滿地過一輩子,也未免貪心了些。”
“慕北”
虞笙笙言又止,那句我也非你不嫁的話,終是沒能說出口。
垂眸遮掩著眼中的緒,出雙手握住慕北那只戴著扳指的大手,沉甸甸的,墜在虞笙笙的掌心里很是踏實。
常年舞槍弄劍,慕北的手上都磨出了繭子。
上去有些,有些糙,但手還是好看的。
屋外正盛,樹影婆娑,影重疊過軒窗,在兩人上落下一片斑駁。
虞笙笙站在影中,捧著慕北的手,輕輕的同時,仔細打量著他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而慕北則靜靜地凝視看著。
瑩白的蔥蔥玉指,在他的掌心、指腹一路過,留下特有的香氣和指尖的溫度。
虞笙笙抬起眸眼,澄澈的眸底滿是靜謐細碎的,淺笑嫣然道“將軍的手白皙修長,戴上這個玉扳指,甚是好看。”
慕北手指微微一,想要抓住虞笙笙收回的雙手,卻還是敗給心中的那份理智,掌心落了空。
就在
此時,齊淵世子踏進房。
他瞧見慕北與虞笙笙相視而立的場景,雙手抱在前,步子懶散地朝二人走來。
“慕北兄,本世子在外面等你,你卻在屋里跟你的奴婢眉目傳,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說不過去吧。”
慕北將目從虞笙笙上撤回,收斂神,轉便朝屋外走去。
齊淵步跟上,邊走邊抱怨著。
“話也不說,轉頭就走,敢這麼對待本世子的,你慕北是頭一個。”
“不是,慕北兄,你這是要去哪兒?”,齊淵跟在后面絮絮叨叨。
“世子想去何,就去何。”
齊淵揚聲邪笑道“本世子的床,也可以嗎?”
……
目送著齊淵與慕北的影在月門消失,虞笙笙這才收回視線和心緒。
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慕北與沈婉的婚事,走到書案前,提筆潤墨,趕起了今日要給茶肆老板的話本子。
男人靠不住,唯有白花花的銀子,賺到手后才最踏實。
“笙笙姑娘,慕大哥呢?”
沈婉神匆忙地從外面跑進來
“我去練兵場尋他,那里的人說慕大哥回來了,怎麼府上也沒見到他。”
同來的還有武尚景,只是跟在沈婉后,不聲地看著虞笙笙。
沒什麼好心,虞笙笙自是不想搭理沈婉。
沈婉未曾察覺,拳掌,悻悻然道“該不會又被那個齊淵勾了去?”
虞笙笙點頭,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慕大哥帶走了?”,沈婉急得直跺腳,“可知他們去何?”
反正又不是的夫君,虞笙笙自是不急的,看到沈婉那
心急火燎的模樣,心里升起一點小邪惡。
故意逗沈婉道“知道。”
“快說,哪里?”,沈婉急問。
虞笙笙慢條斯理地抬手磨墨,笑容狡黠靈,語氣平淡地道“齊淵世子的床上。”
沈婉自是不傻,知道虞笙笙在故意逗,也知道在這里問不出什麼,轉一旋,穿著那火紅便跑出了屋子。
留下的武尚景上前,從虞笙笙手中將墨錠拿來,低頭言道“我幫笙笙姑娘磨墨吧。”
“多謝武副將。”
虞笙笙急著趕話本子,便也未同武尚景客氣。
屋安靜了下來。
筆尖在紙面一筆一劃掃過,墨錠與硯臺,聲聲清晰耳。
案桌旁的香爐里也點了熏香,香煙裊裊,混著筆墨的香氣,在屋子里一點一點地彌漫開來。
午后的正盛。
過雕窗,斜照在紙面和硯臺上,竟有幾分刺眼,同時也在虞笙笙的周鍍上了一層絨絨的暈。
神專注,將心中的故事,用簪花小楷書于宣紙之上,全然未曾察覺一旁的年正目沉沉地歪頭瞧著。
黛眉雪腮,未施黛卻清麗,宛若天上那不染纖塵的仙子,讓人移不開視線。
忽地,武尚景想到了什麼。
黝黑明亮的桃花眼中漾出一抹淺笑,將他心中的竊喜和希冀,暴無。
他低頭看著墨錠下研開的墨,思量了須臾,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
“昨日,義父義母同我與沈婉提起了慕將軍。”
虞笙笙頓住了筆,點頭嗯了一聲,等著武尚景接下來要說的話。
“說的是慕將軍與沈婉的婚事,五殿下有意撮合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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