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此次幽州之事，由我來主理。你們口口聲聲謝氏通敵，然后我提審過二賊無數次，卻無有一句證言與謝氏有關！倒是江史從幽州二人府中搜得與朝中大臣通敵書信若干。這其中的十五封，就來自王博士你呢！”

“即，即便是邀請宴飲，那也只是尋常的書信往來而已，能說明什麼？公主難道要全部誣為通敵之辭麼？”王儀緒激地辯解。

“那可未必。”萬年公主眉目灼灼，畢現，“妾在回京途中，聽聞有些公卿連衛國公世子時頑皮攀桐樹也要誣為是對世宗不敬，王博士既與二賊邀約，未嘗沒可能是狐鼠一黨沆瀣一氣呢？”

“你……”王儀一陣氣結，脖子直的，幾乎暈倒。席間的陸升父子也變了臉，心間略略揪了起來。

萬年公主又站起來，目威嚴掃過席間驚慌失措的大臣，淡淡笑了一下：“自然，這其中也不單是王博士，二賊供出的人不，不乏在座的許多公卿。”

語罷，犀利目好巧不巧地，掠了面無異的尚書令一眼。陸升心間一震，卻大笑起來：“公主巾幗不讓須眉，斷案如神，便是皋陶再世，想必也不過如此了。老朽佩服。”

心中則苦不迭。

他們早就知道并州不會查出什麼謝氏通敵的證據。

有萬年公主坐鎮是其一，其曾祖母、祖母便出陳郡謝氏，又得太皇太后養，必然是偏向衛國公府的。

衛國公本未與叛賊來往則是其二，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急切地想在公主回京之前坐實謝氏的罪名。

可眼下，萬年公主分明是想將禍水引到他們上，而陛下驟然返京，宣布謝氏為叛賊，霸占樂安公主，又有沒有可能，皆是為的麻痹他們呢？

不好！

父子二人同時想到那件才被送進謝府的云錦冕服與偽造的書信。

“陛下！”

偏是這時，那事先得了天子授意的史臺史中丞范藁離席起，“臣有一事上奏！”

父子倆的心一瞬提到了心口。

此次史臺連同史大夫吳琸在的大半員跟隨天子北上，范藁為史大夫，是留守京中的史臺最高長，也是此次負責提審謝氏的主審。

其人清廉正直，陸氏父子多次打聽案件進度都未從他得到半分線索，只得從別打聽。此時既提笏上奏，必是有要事發生。

桓羨臉上還是萬年不變的淡漠：“卿請講。”

范中丞遂將那件云錦冕服的事道來，原來，此雖是從謝氏府中搜出，但他們卻從其織造工藝尋到了錦署，剝繭，一路查到了當初負責織造、在逃跑路上被兵士抓住的織造工匠，一番拷打之后，得知了命他們裁錦制的背后之人。

不是別人，卻是太常博士王儀家的管事。

當那件錦袍與王家管事被史臺帶到殿中來時，王儀脖子一梗，直便倒下了。

滿座公卿面面相覷，桓羨微微而笑，冰玉似的臉上依舊未有太多緒：“事倒是有些意思了。”

“來人，將王儀抬下去，羈押于詔獄，由史臺主審。三日之，朕要看到結果。”

……

原本一場迎接公主回京的歡慶宴，竟演變衛國公府謀反一案的審理現場，形勢更是發生天翻地覆之變化，雖然依舊疑竇重重，但有一件事卻是群臣都能預料到的——衛國公府，恐怕倒不了。

先前的謀反之罪，更是有人在背后誣陷。

又對并州之事議論重重。公主雖于國有功，可陛下又怎麼能讓一婦人參與審理呢？公主說從常周二人的供詞中得知不員與其來往，又不知、會牽連到誰……

群臣竊竊私議著散去，萬年公主亦跟隨天子去往玉燭殿。離開大殿的時候，仿佛心有所的，回頭了眼立于人群之間的紅員。

他正立在殿外斜窗的里，向長匯報此次幽州之行，姿皎若玉樹，如青石。

想起方才他字里行間對自己的維護，縱使已被世事磋磨得心如止水，萬年公主心間也還是有如暖流涌過，泛起縷縷的暖意。

從來沒有男子對這般維護過。

便是的丈夫，所謂人，在被他的妾室辱時，明知是嫁禍是誹謗，也不聞不顧，似笑非笑地看著狼狽地為自己掙得尊嚴與清白，更要在他死后，下旨要殉葬。

“皇姊在想什麼？”

天子聲音自邊傳來，欠一福，婉婉說道：“我也許多年未曾見過皇祖母了，想去宣訓宮探，還請陛下應許。”

桓羨面和：“也好。”

“祖母對我將衛國公下獄一事誤解頗深，有皇姊在，也好替阿弟從中解釋一二。”

萬年公主眼睫微，笑了笑，屈膝行禮道謝。隨后，便在宮人引領下，往宣訓宮而去。

解釋什麼呢。

想。

陛下雖是做戲，對謝氏的打卻不是假的。經此一事，只怕衛國公心氣盡喪，屆時便是再多加作為補償也無濟于事了。

其實也不懂，遠在然的這些年，有陸陸續續打聽朝廷的事。知道衛國公一向淡泊名利，別的士族是削尖了腦袋往權力中心鉆，他卻是急流勇退，這些年只領了個散，不然也不會為兒子選擇樂安公主這門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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