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施皓已經盡可能將步子邁得自然,但腰部傷的被牽所產生的刀割樣疼痛,仍讓他不由自主地腳步微頓,擰起眉心。
“你沒事吧?”
鄭解元看出來了,想手去扶,被對方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嚇得又回去。出的手尷尬地繞了個彎,撓了撓后腦勺。
“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施皓看他半晌,見他一臉忐忑疚,原本到邊的訓斥便都咽了回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輕嘆口氣,施皓繼續往前走:“沒怪你。”
竟然……不罵他?
鄭解元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本來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結果施皓居然就這麼輕輕揭過了。
蔫兒了一早上的表瞬間神起來。
“欸你等等我!”他歡快地追上施皓,還特地跑前面替對方開了門。
哪怕是工作日的白天,寵醫院的生意仍然很好。等候椅上坐著幾個等待醫生看診的患寵主人,其中有位七十多歲,滿頭白發的老婆婆,是醫院的常客。
“幺兒和我一樣,年紀大啦,不中用啦。”著懷里穿著小子的吉娃娃,抬頭與在前臺護士閑聊著。
“現在好多年輕人都還不如您這呢。”護士道。
兩人說著話,桑念從樓上下來了,邊走邊捶著后腰。老婆婆一看,熱心腸地詢問是怎麼了。
“昨天不小心在浴室里摔了一跤。”桑念面不改地扯謊。
老婆婆不疑有他,信了:“就路口那家中藥鋪,里頭的跌打膏藥很好的,你用用看……”
這時,門口門鈴輕響,施皓與鄭解元也進來了。
“那個……你真的不要嗎?”鄭解元掃了眼施皓的腰道,“要不去看看?”
“都說沒事了。”可能是想在鄭解元面前表現出自己確實無恙,他將本就筆直的腰板得更直,結果才走幾步路就因加劇的痛楚地扶住了后腰,滿臉煩躁。
“你就別逞強了。”鄭解元忙過去扶住他。
“我沒有……”施皓一抬眼,看到前臺三個人——護士、老婆婆、桑念,三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下止住聲音。
老婆婆慈祥地問道:“你也摔跤了?”
為什麼是“也”?
施皓滿心古怪,但還是點了點頭:“早上不小心摔了下。”在睡得毫無防備的況下,被鄭解元全力一腳從床上踹下了地。
“哦,那個路口啊有家中藥鋪……”老婆婆將方才對桑念說過的話又說了遍。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施皓還是謝過了對方。眼尾這時候無意間瞥到桑念正目奇怪地著他……的腰。這目太復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突然得知白雪公主和小矮人有私,并且生下了灰姑娘,滿滿都是顛覆三觀的震驚。
他摔了有這麼難以置信嗎?
施皓想問他你看什麼呢,結果剛出口一個“你”字,胳膊就被鄭解元架住。
“走啦,我們去看薩吧。”鄭解元本來就很注意眼前這兩人,敏銳地覺到施皓表有點不對,立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強地架走了。
“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我扶你走得快嘛,薩還等著呢。”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桑念歪了歪腦袋,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搖。
怎麼會……腰疼的是施皓?他多有點沒想明白。
“現在有的年輕人啊,喝喝得太,缺鈣,不然怎麼這麼容易摔倒的?就是沒腳勁啊。”老婆婆繼續跟護士閑聊起來。
看完薩,確認它安好,施皓讓鄭解元送他到公司。
鄭解元將車開到施家大廈氣派的大門前,施皓臨下車前,像是忽然才想起般,毫無預兆地告訴了他一個勁的大消息。
“這次去國外,我順便見了見你爸,和他說了下我的打算。他應該不久之后就會回來了,你留意他的電話。”
鄭解元睜大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怎麼找到他的?”
他爸連他的電話都不接的。
“我好歹在國外呆了幾年,還是有些門路的。”施皓說完,開門下了車。
鄭解元呆呆在車里坐了半晌,直到保安來敲窗,示意他后方有來車,讓他挪一下,他才慌忙發車輛駛離。
過幾天,鄭四海果真是打電話給他了。說了許多,有些聽得懂,有些聽不懂,但大概的意思是,他家公司有救了。施家愿意出援手,還說看好他們能夠扭虧為盈,反敗為勝。
鄭四海電話里說得激澎湃,一幅信心滿滿能重整旗鼓的樣子,鄭解元聽得也十分上頭,就差踩椅子上同他爸一起振臂高呼。
本來只是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想不到施皓真的幫他救回了公司。
鄭解元想找施皓道謝,那幾天施皓卻好像很忙,有時候電話本打不通,有時候打通了也只是匆匆說幾句話又掛了。
鄭解元只好編輯文字,寫了條長長的謝短信發給對方,但等了兩天施皓都沒回。
薩出院那天,他獨自接薩回家。薩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一個口令便利落地跳上后座。
關上車門,他繞到駕駛座,忽然口袋里的手機振了振,拿出來一看,是一則關于施皓的新聞。
施家公司剛剛發布公告,施皓將出任他們新的ceo。
這真是應征了一條至理名言——字越事兒越大。
鄭解元來回看了幾遍,確認不是施尤杰,不是施皓的爸爸,也不是施家的其他什麼人,確確實實,就是施皓。
我,施皓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他做夢一樣,完全反應不過來。
他之前以為施皓最多就是求他爸或者他大伯幫幫他家,現在看來,對方恐怕是親自在理他家的事的。這樣大筆的注資,鄭解元雖然不懂做生意,但還有些常識,知道這必定是要做大量調研工作的,不然怕是無法說服自家東。
鄭解元將薩送回施皓別墅,喂完飯后并沒有急著走,而是選擇留下來等施皓回來。
原本他想等施皓一起回來吃飯的,但一想今天是對方升任ceo的大喜日子,估計會和家人下屬一道慶祝,就自己點了個快餐外賣。
沒想到吃到一半,門開了,施皓竟然回來了。
鄭解元漢堡剛咬一口,愣愣看著他。
“你怎麼回來了?”他里塞得鼓鼓囊囊。
施皓應付各路人馬應付了一天,早就心疲憊,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甩掉皮鞋,解開了束住脖子的領帶。
“不是你說在家等我嗎?”
kxc的全家桶鋪了滿茶幾,鄭解元坐在沙發前的羊絨地毯上,舒展著兩條長,不遠的激幕布上正投映著一場足球比賽。
薩聽到主人的聲音,搖著尾從地毯上起來,圍著施皓又又蹭。施皓了它的腦袋,在鄭解元旁坐下。
他非常自然地,就著鄭解元的手大大地咬了一口漢堡。
鄭解元怕他噎著,拿了可樂給他。
“不用,我吃過了。”施皓抹了下角,起進屋洗澡去了。
鄭解元等他走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漢堡,嘀咕道:“吃過了為什麼還要吃我的?奇奇怪怪……”
施皓洗完澡出來,鄭解元已經吃完了,正嘬著可樂聚會神看足球比賽。
這一個星期,或者說自施老爺子去世后,施皓的神經就沒松懈過,一切終于在今天告一段落,疲憊洶涌而來,連一場熱水澡都不能緩解。坐沙發上陪鄭解元看了沒多會兒電視,他便打起呵欠。
鄭解元正愁找不到機會表現自己,見此連忙并攏雙,拍了拍自己膝蓋道:“你是不是很累?來,你躺下,我給你按按頭吧?”
施皓聞言挑了挑眉,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膝頭。
“來啊。”鄭解元不明白他在等什麼。
施皓在他的催促中背對他躺了下來,后腦枕住他的大,雙手十指叉置于腹部,緩緩閉上了眼。
常年騎車的關系,使得鄭解元的大格外結實有力,枕著其實并不舒服,但可能是施皓確實累了,也或者鄭解元的按技當真厲害,沒一會兒,他就有些昏昏睡。
“施皓,我家的事……謝謝你了。”鄭解元輕地按著施皓的太。
“你已經謝過好多次了,你到底還要謝幾次?”施皓閉著眼,眉心微微蹙起。
鄭解元撇撇,沒再說話。看了會兒電視,覺施皓應該是睡了,他停下按,端詳著膝上平靜的面容,小聲問道:“施皓,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本以為對方不會聽到,沒想到話音才落,施皓眼睫微,竟又緩緩睜開了眼。
“啊,我……”鄭解元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施皓與他對視片刻,再次閉上眼。
“是。”
鄭解元大上的了,好半天沒說話。
客廳里只剩足球比賽的解說聲,薩抖了抖耳朵,將腦袋換了個方向枕。
鄭解元想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們從小吵到大,架都打了不知道幾次了,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呢?可一出口,那些無關要的疑問便都靠邊站了。
“我……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他在很努力地適應施皓,可是“適應”不代表“喜歡”。
哄騙施皓很容易,但他不愿意那麼做。
“我知道。”
鄭解元都做好被對方痛捶一頓的準備,施皓卻只是閉著眼,淡淡吐出這三個字。
不揍他嗎?不約束他嗎?
鄭解元躊躇著,來了個先抑后揚:“但你放心,你既然做到了答應我的事,那我也會做到答應你的事。我會好好待在你邊的,在你趕我走之前,我都不會走的。”
“你怎麼屁話這麼多,沒完沒了的?”施皓不耐煩地睜開眼,一把扯住鄭解元襟,將他向一側推倒。
鄭解元轉瞬間被在沙發上,還要再說什麼,兩腮就被施皓住——鄭解元的話太掃興,他已經不想聽了。
“不管你是報恩也好,害怕被我報復也好,這輩子都給我好好待在我邊,只要我沒膩,你哪里都不準去。”指尖微微收,他冷聲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但你記住了,如果哪一天你上某個人,而那個人不是我……”
鄭解元覺到施皓上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施皓看著他,緩聲道:“那我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