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和大陸蒼顯一七六年,十二月,南朝正式向北朝發起戰爭,南帝駕親征,領十五萬大軍及無樓七千人破回瞳關,不費吹灰之力連奪四城,損兵八百伏降兵三萬,其勢銳不可擋。
萬和大陸蒼顯一七七年,一月,北朝皇帝傷愈,率二十萬鐵騎南下迎戰紫翔關,會合紫翔關守軍三萬,與南朝大軍形對峙。雙方都是用兵高手,兵力也相當,一時難決勝負。
南朝自漫夭坐鎮朝堂,一部分頑固老臣頗有微詞,但在六部尚書之首明清正與另一部分得皇帝破格提升的大臣的支持下,的位置坐的還算穩固。
就在宗政無憂出發后的第四日,漫夭突然收到消息,十四國使臣,有六國使臣在南朝邊關遇難,五死一傷,其中包括塵風國的使臣。命人修國書致歉,并承諾盡快查清何人所為,但誰都知道,這些過場不走不行,走了也無濟于事。各國都在觀,等待時機分一杯羹。而查到當日俞知府并未全照的吩咐行事,而是擅作主張只派了九隊人馬,致使六國使臣遇難,給別人以把柄。得知消息后,命人將俞知府押解朝,三司會審后,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巍峨肅穆的乾和殿,高高在上的龍椅背后,一襲金珠簾垂掛,子頭戴冠,一金袍貴氣而莊嚴。端坐在簾后,正在聽朝臣們奏議大小事務。
突然,一名滿污的士兵橫沖直撞,沖向大殿,守衛皇宮的衛軍正阻攔,卻見他高舉奏章,急急道:“六百里加急!”
漫夭立刻道:“傳!”
那名士兵快步沖了進來,跪地雙手呈上加急奏折,“啟奏娘娘,土鮮、易石、域水三國集結十二萬大軍攻打我朝西面邊境。沙城告急,請娘娘速派人手增援!”
大臣皆驚,漫夭也止不住變了臉,三國聯合,比想象中來得還要快。十二萬大軍,西面邊境沙城守軍不過四萬,如何抵擋得住?皺眉問道:“傷亡如何?”
士兵回道:“我軍死守城門,傷亡已經過半,最多只能支撐五天。”
五天!還有可能到不了五天!漫夭心頭一沉,朝大臣們問道:“各位卿有何良策?”
丞相出列道:“啟奏娘娘,土鮮、易石、域水三國都是小國,他們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挑釁我朝,皆因我朝主要兵力皆在紫翔關與北朝對峙。紫翔關城墻堅固,高逾十丈,易守難攻,這一戰已持續月余,我朝與北朝相持不下,這一月正面鋒三次,雙方皆損失慘重,倘若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如果此時再有人從東面進犯,我國將危矣!為江山社稷著想,臣懇請娘娘勸皇上暫時退兵回朝,來日再圖北上大業。只要我朝大軍返回,那些小國必定知難而退。”
漫夭皺眉,自然知道現在不是北上的最佳時機,但經歷回瞳關一事,沒人能阻擋無憂北上的腳步。正了正面,聲音平緩深沉,道:“北上之戰,是攻是退,皇上自有主張。本宮現在問的是,以朝中剩余兵力,應該如何應對西面三國?羅將軍,朝中還剩下多兵馬?”
羅植出列,恭敬回道:“啟奏娘娘,皇上帶走十五萬大軍,東面邊境守軍五萬,南面玉上國留守兩萬,西面邊境四萬,各重要關卡守軍合計十八萬,目前朝中除軍以外,可用兵力只有羅家軍七萬。”
漫夭凝思道:“七萬羅家軍加沙城剩余兩萬也不過九萬……羅將軍,你有幾把握?”
羅植沒有立刻回答,自從上次花園之后,他在面前斂了狂傲,變得沉穩許多,想了想,才道:“七。”他不確定,到沙城的時候,沙城是否還有兵可用?
漫夭沉默,一名頑固老臣出列道:“啟奏娘娘,按照規矩,朝廷出兵須有圣諭方可。娘娘奏請皇上是否援軍沙城,正可征詢皇上圣意!”
漫夭目一凜,又是規矩!看了那老臣一眼,有時候這些人頑固的可恨。不沉聲道:“裴大人的意思是,先奏請皇上,拿到圣諭才能發兵?難道裴大人不知道從江都到紫翔關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六日嗎?六日之后,沙城已破,敵人長驅直,奪我江都,這亡國的罪名,是你裴大人能擔得起還是本宮能擔得起?”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嚴厲,說到最后,裴大人臉灰白。
漫夭騰然站起,“散朝。羅將軍,你跟本宮來!”
議政殿,漫夭遣退下人,羅植神恭謹問道:“娘娘,糧草……”
漫夭接道:“娘草已備好,將軍只管放心。方才將軍說此次出征僅有七把握,本宮再送你兩。”
羅植微微疑,沒有多余兵力派給他,何來多出兩勝算?
漫夭知他疑,問道:“將軍覺得這場仗應該如何打?”
羅植思索道:“我軍兵力有限,不應正面強擊,當以守城為主,伺機伐謀,出奇制勝。”
漫夭點頭,“那本宮就送你四個字:攻心為上!易石國在半年前曾與域水國發生過,如今冰釋前嫌,無非是為了攻占我南朝的領土。三國合謀,在這謀事期間,自有高低較量。”
羅植眼一亮,“娘娘的意思是……離間三國?末將明白了!”三個國家合的一支軍隊,表面看起來很強大,其實軍心不見得齊。
漫夭回從案上拿起一個薄薄的小冊子,也就幾頁,遞給羅植,“這個給你。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好好利用它。”
羅植接過來一看,怔了怔,那上面記載的,正是三國的將領的嗜好及缺陷,還有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矛盾牽連。有了這個,離間三國,也只是時間問題。他不有些興,這麼多年,從來看不起人,但眼前子,他卻不得不佩服。
“原來娘娘早有準備!”
漫夭微笑,對門外招手,立刻有人送上酒水。漫夭親手為他斟上一杯,遞過去,羅植寵若驚,正準備跪接卻被阻止,“邊關戰事急,來不及為將軍設宴餞行,本宮就在這里,敬羅將軍一杯,祝羅將軍早日擊潰敵軍,凱旋而歸!”
“多謝娘娘!”羅植雙手舉杯,仰脖一口飲盡,與上一次泗語亭飲酒的心、態度截然不同。
羅植退下后,漫夭緩緩走到案前,修書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訴無憂。之后,傳了蕭煞。
蕭煞目帶擔憂道:“主子,您把那糧草給了羅將軍,皇上怎麼辦?”
宗政無憂臨時決定出征,幾日的時間,糧草準備的并不充足。漫夭嘆道:“前幾日下了一場雪,通往紫翔關的路上,有個幽谷路口被大雪阻住,馬車無法通行,糧草本運不過去。就算留著這些糧草也無用,還不如先給沙城應急。”
“那皇上……”
漫夭道:“你給昭云傳信,讓取銀二十萬兩,從京城籌集糧草,務必在一個月將糧草送到紫翔關外。”
蕭煞不贊同地看著,“您要把皇上和幾十萬將士的命到手里?”他對昭云的辦事能力很是懷疑。
漫夭放下朱筆,嘆息道:“已經沒有選擇了!我相信,為了無憂,昭云就算豁出命,也一定會辦妥。”
那個子,對無憂的毫不比半分。這一年的書信來往,從字里行間,覺到昭云的長,很替高興。漫夭又道:“你只要把況寫清楚,囑咐小心行事。記住,告訴,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包括沉魚在。”事關無憂,不得不小心,除了昭云,誰也信不過。
蕭煞點頭,“主子讓制造的青銅戰車已經有二百輛,上面的機關都已安置好,只差
裝火藥。”
漫夭應了聲好,又道:“火藥的制作方法,切忌不可傳揚出去。”
蕭煞道:“主子放心,這件事一直都是屬下親自在做。”
“那就好。辛苦你了!”激一笑,幸好邊還有幾個值得信任的人。
蕭煞告退后,埋頭理政務直到三更。
回了漫香殿,渾乏力,覺很疲憊。去浴房泡澡,泡著泡著就又靠在池邊盹著了。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疲乏,而且經常做夢,迷迷糊糊,總也睡不安穩。
夢里,有一只手掐住的脖子,用力呼吸,怎麼都不過氣來。拼命喊人,沒有一個人來救,想掰開那個人的手,但任如何努力都撼不了分毫。那個夢,每次醒來,冷汗遍布全,恍惚中,好像看到掐著脖子的那個男人淚流滿面,可是,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這樣的夢,隨著日復一日,從開始一閃而逝的覺到后來的一個片段,越來越清晰,清晰得仿佛是親經歷過似的,那樣真實。
江南二月的天氣,已經有許的回暖,但夜里還是很涼。冷風從窗子閉合的隙掠了進來,吹在在外的,刮起一陣寒栗。頓時醒來,水已經涼了,連忙起,披上服,回寢殿。
沒有點燈,直接走到床前,掀開被子,鉆進被窩,習慣地往里躺,將外面的位置留出來。
突然,的手在冰冷的床上到一片溫熱甚至可以稱之為滾燙的東西,似是人的!
心中大駭,驚得彈而起,一把掀開錦被,就著月一看,頓時呆住。
竟然……是一個男人!
夜半三更,無憂遠在紫翔關,的寢殿,不,確切說,的床上,怎麼會有一個著半個子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此刻呼吸均勻睡夢正酣,就仿佛睡在自己家。這形,委實太過詭異,以至于驚呼出聲,覺時已晚。
朦朧的睡意在這一刻盡皆散去,立刻跳下床,毫不猶豫拿起床邊的玄魄寶劍,直指床上男子。而與此同時,外頭有人大聲道:“有刺客!”聲音尖銳,似是極為驚恐,立時傳遍了整個漫香殿。
巡夜的軍聞聲而至,不等通報,便急急闖了進來。
“刺客何在?”為首之人是軍副統領耿翼,此人出了名的耿直,且嫉惡如仇。還沒進屋便道:“保護娘娘!”
漫香殿的宮太監們也都聚了過來。清冷的月過菱形的窗格灑落在漆黑幽暗的屋子,寬敞的寢殿由于突然涌太多的人而顯得有些擁。
漫夭一愣,第一反應便是床上有男人的事,不能讓人知道。連忙放下床幔,將手中的劍背在后,正想說沒事,雕花大床上就傳來一道嫵而迷離的男聲:“娘娘,您為何還不就寢啊?”
漫夭心底猛地一沉,這個人醒得還真是時候!不由冷笑,這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皺眉看了眼震驚地張大的侍衛和宮人們,他們的表就仿佛被雷劈到。
屋子里詭異的安靜。
床幔被開,一名長相妖的男子著上,睡眼惺忪地出一只手,似是想拉拽站在床邊的子,并說道:“娘娘,這麼晚了,快歇息吧。”習慣般的用語和口氣,以及這種曖昧的作,更讓人浮想聯翩。說完似是這才發現屋里還有外人,猛地睜大眼睛,驚一聲,從里側拽過一件裳胡套在上,聲音打道:“娘娘,屋里……怎麼這麼多人?啊!難道……”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副驚恐萬狀的表,神慌地滾下床來,一把抱住的,連連求道:“娘娘饒命!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娘娘你告訴我啊,我會改的,我不要像他們那樣死掉……我不想死,娘娘饒命啊!”
這話擺明是說他已經不是第一個跟私通的男人!那語氣凄哀惶恐,演技當真一流。漫夭眼一冷,一腳踢開他,對還在怔愣中的耿翼冷冷斥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拿下他!”
那男人一聽,立刻爬起來朝門外竄去,被聞訊趕來的蕭煞截住,跟著蕭煞來的,還有蕭可。眾侍衛立刻圍將上去,竟費了一番功夫才抓到此人。
漫夭命人將那人帶到主廳審問,但無論他們如何問,那人油鹽不進,只一口咬定,他是皇妃的男寵,伺候皇妃已有好幾日。
漫夭坐在椅子上,面平靜而鎮定,毫沒有因為他的滿口胡言而惱怒憤恨,很清楚,這個人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連個角都算不上,到底是誰布的局,還不確定。
“帶下去。沒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準接近他!”漫夭端著白底青花瓷的杯子,杯沿在燈下閃耀著冷白的澤,映在臉上,超乎常人的冷靜,令整張面孔看起來有幾分深沉。
蕭煞著退出門外的耿翼以及宮人、侍衛們,皺眉道:“主子,這些人,不能留。”
漫夭搖頭,面深沉,目凝重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不是殺了他們滅口就能擺平的!有人布了這個局,就不會讓它風平浪靜的過去。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個人武功不俗,幾乎不在你之下,就算這些人都死了,明日一早,流言還是會被散播出去。而他們突然消失,只會印證流言的真實。”還有一點,不想因為別人的謀,屠殺自己人,事,總還是另外的解決方法。
蕭可著急道:“那我們怎麼辦啊?如果傳出去,會壞了公主姐姐的名聲,還有啊,萬一皇上信以為真,怎麼辦?”
漫夭沉,敗壞名聲算什麼?用不了幾日,朝堂一定會十分熱鬧。至于無憂……他會相信嗎?
蕭可愁眉苦臉,真真是為擔心不已,想了想,雙眼倏然一亮,抬手一拍腦袋,沒意識到這一作竟然跟某一個人如出一轍,道:“啊!我想到辦法了!公主姐姐,我可以用藥讓他們忘記剛才發生的事,這樣,即使有人故意將流言傳出去,但并沒有人能證明親眼看到,不就沒事了?”
蕭煞點頭,贊同道:“可兒這主意不錯,要手,就得趁早。”
這的確是個辦法,不過……漫夭想到一件事,眉心一,凝思道:“這麼做,也許可以解決一些問題,但是……蕭煞,我們的戰馬還有多?”
忽然轉變話題,蕭煞不明所以,搖頭道:“沒什麼了。這次羅家軍所用戰馬已經是挑了又挑,剩下的也就數十匹,若用來拉青銅戰車,怕是不行。皇上那里,聽說紫翔關天氣寒冷,那場大雪,我們的戰馬不適應,凍死不,皇上有意遣使臣去塵風國,購買戰馬,可眼下,塵風國使臣在我國邊境遇難,塵風國上下都為此憤怒不已,只怕,我們的使臣本進不了塵風國領土。”
漫夭黛眉微蹙,這件事也正是目前最為發愁的。他們騎兵居多,而且江南本地培植出來的戰馬適應了溫潤的氣候,一北方,難以適應。如果能從塵風國購置戰馬,那是再好不過。想起那個豪爽大氣的男子,記得臨別前,他曾經說過,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盡管找他。不知道這句話,還算不算得數?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王子,如今,他已經繼承王位,人稱滄中王。他也是肩負一國重擔,是否還會因而有所不同?恐怕,就算他想,他的臣子們也不會答應吧?
沉思片刻,在屋里踱了幾圈,找了紙筆,猶豫片刻后,似是下定決心般,寫了一封信。
蕭煞就站在邊,看著寫下的容,他眉頭越皺越,不贊同地道:“主子!”
蕭可好奇,跑過來看,卻已經收筆。面無波瀾,將那封信遞給蕭煞,不容置疑道:“連夜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