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稷冷不防被這樣一說,心中的歡喜卻漸漸淡了,他大致猜到是誰做的好事,雖然並不是他吩咐下藥,但是方才的順與迎合都是因為藥效所致,並非是真正的男心悅。
其實這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由自主地順從,兩個人都能好過些。
他們糾纏折磨了許久,若是得到了便能厭棄放下,從此放下不甘,斷絕也是好事。
“是與不是,那又如何?”蕭明稷俯,緩緩去麵頰上的淚珠,語氣閑適:“娘娘該知道,我這個人做事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連喝一杯合巹酒的興致都沒了,左右有藥在,直接行事也無妨。
蕭明稷從前何等在意,連和旁的男子走近些都要孩子氣地不願,非得在肩頭流連幾回才肯放回家,其實生得雖,倒也不是人人都喜歡,那些走近的男子基本不會與有第二回相近流的機會。
“蕭明稷,你就不怕我回去聖人知道了要殺你!”鄭玉磬心中驚濤駭浪,但是依舊舉起了側可以利用的東西盡量保護自己,戰戰兢兢,眼中卻含了熱淚,隻是倔強地不肯落下,“你不怕步廢太子的後塵嗎?”
廢太子從前何等尊貴,可是一朝謀反,照舊是被天子棄如敝履,蕭明稷是天子最不在意的兒子,一旦與後宮嬪妃有染
,還是皇帝最寵的嬪妃,他該清楚那是何等下場!
“娘娘這樣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他扼住鄭玉磬的手腕,將踉踉蹌蹌地拽過來,“我偏要天子繼我之後!”
皇帝對待兒子們近乎養蠱一般的殘忍苛刻這些天潢貴胄戰戰兢兢、度日如年,這種無窮無盡的恨意與一如既往的父子冷漠或許平日裏還可以忍,但是在鄭玉磬為天子嬪妃之後,幾乎激起了蕭明稷心的所有戾。
這樣的恨意與無奈在那些日日夜夜幾乎都在吞噬他的理智,那積累了二十餘年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瘋長,恨不得將那個端坐在皇位上的男子除之而後快,他盡萬般折磨。
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阿爺會看中鄭玉磬這個人,而就這樣做了鄭貴妃,棄他如敝履。
哪怕人梨花帶雨,哭得臉頰與頸項都是眼淚,但毫無疑問,嫌棄他的,不願意接他。
他有些惱怒,起鄭玉磬的下,看那卻無助厭惡的麵頰,心裏不知道是恨多些還是痛多些:“娘娘就這樣恨我,連一眼都不願意瞧我?”
鄭玉磬恍惚間想起來今日與同來的溧長公主,穿華麗的騎裝,笑容明,一口一個皇嫂,但實際上與那日道觀裏披一道袍,風霽月,待和善到甚至有些讓人寵若驚的玉虛觀主並無差別。
這位長公主麵上的笑容幾乎稱得上是完,但
是做下的卻都是些骯髒事,似乎十分關注著宮中的一舉一,對沒有半分恭敬。
“恨……”眼中的淚水到底滾落了下來,心中酸,詞句間支離破碎,“到底是我來你,還是你來迫我?”
眼中滿是淚痕,語中終於帶了些哀求:“三郎,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再問秦家的事,你也不要難為他一個可憐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蕭明稷現下本來也聽不進去旁的什麽話,他被鄭玉磬這寧死不屈的模樣激怒,不再說些什麽,正要手到騎裝腰帶,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不疾不徐的三長一短敲門聲。
“殿下,殿下?”
萬福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他不清楚殿到了哪一步,顧慮殿下與貴妃的麵,並沒有進來:“奴婢有事稟報。”
他那略尖細的聲音將蕭明稷從那種怒火中燒的不理智裏拉了回來,蕭明稷清楚萬福在這種檔口不會因為沒用的事來找他,勉強忍了怒氣,吩咐道:“進來回話!”
萬福本來是不願意進來打擾主子們的,特別是貴妃進去的時間也不長,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雖說溧長公主的藥一貫是好用的,但就算是藥效發作,貴妃和殿下怕是也正是難舍難分的時候。
雖說他們都是中人,殿下合房的時候還能在一邊等著伺候,不過殿下大約不願意人瞧見他與鄭貴妃的模樣,不單單是不能近伺
候,大概還得離得遠一些才更符合殿下心意。
但是等他進殿熄滅了燭火之後,見貴妃雙目含淚,眼尾微紅,人也狼狽,他幾乎不敢直視,可心底又微微詫異。
他雖然是三殿下的近侍,可是從沒伺候過這樣的事——瞧著貴妃這個模樣或許應該是了事的,但是殿下的神卻又有些不像……
郎們都喜歡郎君甜言語些,這個時候殿下若是放下段多哄幾句,隻怕貴妃娘娘惱一陣子也就好了,但是瞧著主子那冷若冰霜的模樣,估計要是沒有長公主好心饋贈的合歡香,殿下都未必能貴妃如此模樣。
不過幸好貴妃上齊整,殿下若是得一回丟開手,報複快意,還能拿住鄭貴妃的把柄,想來以後也不會再為了鄭貴妃做傻事了。
他心裏正在胡思想,但是抬頭瞥見殿下冷凝神,連忙躬稟道:“回殿下的話,奴婢適才聽到長公主殿下派人過來傳信,說是聖駕已經到了外麵,聖人正差人來尋貴妃與鍾婕妤,隻怕一會兒便要尋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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