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弘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過,可是他就是這樣的幸運,而他便算是再怎麽努力,也隻能不斷地丟掉自己鍾的人或事,甚至還不一定能取得那個位置。
但是無論是天子的疼還是音音的在意,這個年的弟弟都有了。
音音寧願為了一個出存疑的皇子去死,也不肯瞧一瞧他的心意。
他生來就是一個不被祝福和喜歡的怪,因此才能陪襯別人的幸福與歡樂。
既然世俗的眼都是如此,那他不做出來些什麽,真是對不住自己了。
萬福見自家殿下手執寶劍說起廢太子的事,麵上微不悅,倒是難得有些不著頭腦,貴妃沒有事就已經極好,殿下還做什麽要管鄭貴妃到底是怎樣沒事的?
聖上無意賜死,江太醫就算是偶爾鬆懈些也不是十分要,若是聖上當真存了賜死貴妃的心思,殿下早有準備,江太醫他家中之人都被殿下牢牢攥在手中,不怕他不肯走這一步險棋,雖說那藥不能完全以假真,但是隻要能拖上一個月也就夠了。
太醫院使羅韞民也不是個呆笨癡傻的,懂得人世故,皇帝對貴妃寵如斯,一時氣昏了頭要殺人,一旦有一個轉機,他必然還是要猶豫一些。
就算是聖上一怒之下連貴妃有孕都不顧惜,江太醫也早備好了相應的毒酒,便是白綾和匕首也能做得手腳,左右廢太子賊心不死,隻不過是要打原本的計劃
,早些返京,宮中的應趁將人掉包出宮。
聖上哪怕知道不妥,到那時也是無能為力。
殿下將一切都為貴妃安排得很好,便是貴妃自己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也會盡量保全的命,甚至不惜提前人安排了人手傳遞假虎符,方便長安那一場□□。
最後的結果也隻不過是貴妃飲了一杯自認為有毒的酒,實際上毫無驚險可言。
蕭明稷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江聞懷說他當時瞧見貴妃子心切也是一驚,但是想了想其中無毒,連聖上都氣定神閑,自己更不好去攔著,便將計就計了。
隻是原先那些混錦樂宮膳房的菜肴延遲了鄭玉磬的月事,如今卻差一點瞞不住,幸好欽天監的應依計借著天象跪諫聖上,及時將貴妃送出宮,否則若是聖上羅韞民來繼續伺候貴妃,那他就很難瞞得住了。
聖上對天道一貫是十分相信的,這一點在周王殿下自己的上就很能現。
“讓人告訴秦君宜一聲,午後到書房來,城防的事他從前沒有接手過,還有些事要與他代,”蕭明稷環顧室,這裏的一切他經營了三年有餘,對一草一木都十分悉,“宇文高朗到突厥那邊去守著,倒也不方便帶上他一同過去,現在伺候他的是誰?”
萬福默了默,“似乎沒有奴婢專門伺候,秦郎君日常隻吃稀粥,因此隻是讓人按時送薪米上門,鄰居人家
裏常有熱心之士,幫忙挑水也不難。”
秦君宜不好,不適合急行軍,殿下即將返京,其實也不準備帶上秦君宜,打算他在後方先協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等到大局已定再讓人護送回長安。
其實殿下邊的謀士也分幾派,有些人佩服這位衛先生清貧樂道又足智多謀,有些親信知道這位衛先生到底與殿下是什麽關係,其實一直對秦郎君有些防備心,然而殿下倒也不算太擔心。
文人造反,十年不,便是再怎麽足智多謀,也不見得就有掌握天下的能力,用人不疑,殿下向來走一步看十步,秦郎君在城裏所有的權力都是在殿下允許和控製的範圍,即便是秦君宜有異心,殿下的部下們也不買他的帳。
皇帝對待自己這些被外放的兒子便是不如對待留在京中的秦王殿下,藩王們的軍備一向供應有限,不使其侵害長安。
牟羽可汗這些年逐漸蒼老,雖然與蕭明稷往來切,但是兩者利益結盟,並不心,加上牟羽的幾個兒子也不是什麽省心的東西,人心隔肚皮,他遣了宇文高朗去借馬和□□,但是轉頭便讓宇文高朗守在了北邊長城一帶。
不單單是防著趙王聞聽消息直奔長安,也是防著突厥人背信棄義的意思。
宇文高朗最通突厥話,子豪爽又中有細,千杯不醉,也是討突厥人喜歡的類型,他去借馬借□□,牟羽可汗
看在蕭明稷當年替他重新奪回大權,倒也不會拂周王殿下的麵子。
但是借了東西總要收利息,突厥對中原這塊向來垂涎滴,不論牟羽是不是這麽想,但是他那幾個兒子卻都不是些省油的燈,趁著中原皇權更迭,必然會想狠狠撈上一筆。
趙王與他的母妃吳麗妃雖然在長安時對自己的庶長兄並不算太好,但是才能平庸,蕭明稷從不將這個弟弟放在眼裏,隻要這些時日趙王不生奪位之心,肯老老實實待在涿郡,蕭明稷倒也不至於將他怎麽樣。
“說起來他的祖墳被挖,我卻是想不到的,”他難得在說起秦君宜的時候還會笑,“算了,回京之後人將秦家的祖墳先修一修,他本來早就出孝,等將來留意,給他在長安娶一房娘子,納幾個妾室也好。”
聖上對秦王世不敢置信,連匆匆掩埋的秦氏一族的祖墳都刨了出來,將隻剩下人骨的棺槨掘出,親自滴骨驗親,反倒是讓滴骨驗的法子有了一些不可信之。
萬福應了一聲是,恭敬道:“您待秦郎君一向是十分優容,等到回了長安,秦郎君便有從龍之功,到時候想要什麽樣的高門貴都是一樣。”
“不過奴婢有一事想請問殿下,”萬福猶豫道:“貴妃的事您可要知會秦郎君一聲?”
“告訴他做什麽?”蕭明稷蹙了蹙眉,秦王不是聖上的孩子,堂堂天家竟然為旁人養孩子,除
了掘了秦家骨一條人心生悲痛,實則也給秦君宜吃了一顆定心丸:“人敗於貪心,若他知道秦王脈,如何肯善罷甘休?”
他頓了頓:“就說貴妃有孕,也就罷了。”
聖上對待孩子的態度實在是令人發笑,對待自己的孩子說殺便殺,不存半點憐惜,但是對一個不是自己的種這樣憐,即使到了現在,也不肯殺那個孩子,反而時常思念。
秦君宜如今自己租賃了一個小院,這方宅院依舊不大,方便他生活自理,隻是因為近些年人不吃些葷腥,人愈發消瘦,看著便單薄。
周王府的侍傳令過來他並不覺得驚訝,但是卻有幾分笑意。
“殿下從前對貴妃雖然恨極,但是叛兇險,貴妃萬一遇險,兵荒馬,恐怕不易保全。”
他倒是很想回到長安城中去,那曾經帶給過自己無限風榮耀的帝都長安,也是自己親人埋骨的桑梓地,想一想再次回到長安,大概也會有不一樣的心境。
但是一來蕭明稷不會允準,二來自己的子也不允許。
“衛先生好端端的替宮裏那位擔心些什麽,”那侍與秦君宜也算相,小聲歎道:“貴妃得寵,怕是聖上也早有立秦王的意思,如今貴妃娘娘又有了孕,聖上龍大悅,雖然說繈褓裏的小兒不足為懼,但是殿下也不見什麽好。”
主雖弱,終究占了正統,趁著太子的位份還未確立,到底還
是會名正言順些。
“想來聖上那樣看重貴妃,總是舍不得讓貴妃死,總有護住的辦法。”
他對秦君宜和周王以及貴妃的事並不算太清楚,但是對這位寵冠六宮的貴妃依舊有所耳聞:“聽說鄭貴妃豔非常,獨占榻,要不是聖上顧念當初對先皇後的誓言,便是立做皇後也使得……”
“你錯了。”
秦君宜聽眼前傳話的侍說起自己妻子這些年的豔名遠播,隻是苦一笑,搖了搖頭,“一個連自己都護不住的君王,就算是再如何恩,到了生死關頭又怎麽去庇佑他的嬪妃?”
他口中的話那侍聽得很不明白,似乎有些憶起舊的意味,似乎是自嘲:“王爺一貫狠心,大概他是當真放下了……”
在蕭明稷眼裏,皇權始終要比其他任何東西都珍貴,沒有任何人能他放棄,包括鄭玉磬。
如今蕭明輝失勢被帶回長安,而廢太子這些年也有些蠢蠢,時常聯絡舊部,但是因為聖上有心冊立秦王,這些年一直在有意削弱這些人的勢力,除了鄭玉磬所出的秦王,沒有一個人是蕭明稷的阻礙。
便是盡聖上寵的秦王殿下,也不會敵得過已經羽翼滿的兄長。
此刻的長安,還差最後一滴滾油鍋的沸水,隻需要一點點引子,便要炸裂開來,他蟄伏在臥薪嚐膽,又豈肯為了一個子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他手中的墨條攥得愈
發,所謂天子,真到了那一日也是君王掩麵救不得,新事總會被舊事所取代,即便是那個曾經強悍的君主,也有日薄西山、不得不出手中權柄的那一天。
這本來是他樂於見到的錐心場景,但是想到長安城中危機四伏,邊的那一點微笑卻又漸漸消失了。
……
貴妃住在了道觀,倒是有心思和力安自己驚的兒子,元柏因為聖上常常留宿,從小母子便很睡在一張榻上親昵。
不在意聖上最近又在做些什麽,長安城中是不是又死了幾戶人家,隻是讓人將元柏的東西挪進了自己的房間,陪著元柏做遊戲,看他玩魯班鎖,給他講一些有趣的故事,拍哄他睡覺。
似乎是想將前幾年虧欠的事和以後大約會然無存的父都彌補給他。
盡管鄭玉磬安他說一切都過去了,自己隻是帶著他出來散散心,但是元柏察覺到懷了孕,而向來疼自己的聖上卻從未出現在兩人側,即便邊的人竭力瞞,他也不是不能覺到天翻地覆的變化。
“音音,這是和孩子玩什麽呢,怎麽蹲了,不怕著?”
聖上笑著站在道觀小院的門口看了一會兒鄭玉磬和孩子玩遊戲,但是等到鄭玉磬想要彎腰去撿元柏的皮球時,還是忍不住進來提醒了:“你如今又有了雙子,怎麽也不知道惜自己?”
他方才聽見元柏那開心的笑聲,雖然
自己不曾察覺,但是溧長公主卻注意到聖上麵上多了幾許歡喜。
皇帝突然駕到,還有溧長公主作陪,這是鄭玉磬沒有想到的,一時間收斂住臉上的笑容,起行了個禮,低頭對元柏道:“你阿爺尋阿娘有些事,元柏出去和那些小道士玩好不好?”
元柏原先同聖上是十分親近的,但是經曆了那夜之後,再看見聖上也有些怯意,他抬頭看了看母親,應了一句是,拿著自己的小球向聖上行了一個禮,低頭出去自己玩了。
皇帝下意識出去孩子額頭的手一頓,有些事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音音怕什麽,朕又不吃人,”聖上苦一笑,見溧還是不識趣地站在那裏,不免皺了眉,“溧你先回去,朕同你皇嫂有幾句話要說。”
溧卻有幾分舍不得將自己的目從聖上上挪回來,應了一句是,但出小院的時候還是不舍地看了聖上一眼。
“聖人訓斥長公主殿下了?”鄭玉磬知道自己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同聖上一心一意,便撲到聖上懷中,攬住他的頸項:“您怎麽過了十來日才進來看我,我養胎無聊,隻好玩些小孩子的東西。”
“朕訓做什麽,音音想陪孩子玩,朕也不介意,”聖上環住了,點了點的額頭,麵上是一如既往的溫:“隻是你一向在生育上就艱難,盡量還是躺著多些,活。”
聖上進了室
,見裏麵比起以前多了許多小孩子喜歡的東西不覺一怔,鄭玉磬連忙解釋道:“聖人從前待元柏嚴苛,我想既然如今您沒有那種心思,不妨孩子快快樂樂的,妾這個做母親的多陪伴疼一些。”
做皇太子和一個普通的皇子還是很不一樣的,聖上本來也不過是景生,瞧總是這樣小心翼翼,連忙一笑了之,把這事掀了過去:“好了好了,咱們夫妻難得見一回麵,哪能這樣生分,你今日上怎麽樣,江聞懷伺候的還好嗎?”
他也是從鄭玉磬懷了元柏以後才真正意識到子有孕是多麽辛苦的一件事,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孩子,兩人都當眼珠子一般疼寵,甚至舍不得這樣的再生一個,現在又有了孕,卻又整日心不好,聖上心裏也記掛。
“好,我哪有不好的地方,這孩子乖極了,除了起初讓人難些,下麵見紅把我嚇得不輕,倒也沒有什麽別的不好,這些日子人還養胖了些,”鄭玉磬被聖上抱到了床榻上,去聖上的臉頰,輕聲道:“倒是聖人近來瘦多了,夜裏睡不好麽?”
“沒什麽,不過是那些老生常談,”聖上來這裏也不是為了同訴苦,將瞧了又瞧,忍不住去輕啄的麵頰:“音音真是得越發人喜歡,但是朕卻已經老了。”
鄭玉磬聽他說這樣的話不知道聽了多次,含笑道:“您就是會哄我,也
就是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長胖而已,聖人也才四十餘歲,尋常民間三十出頭的男子怕是都沒有您顯得年輕,哪能說老呢?”
伏在聖上的膝上:“隻要將來我生了孩子以後老了醜了,聖人還看得下去就行。”
聖上搖了搖頭,不覺莞爾:“音音老的時候朕都不知道什麽樣子了,萬一白發蒼蒼,還得請娘娘不要嫌棄朕才好。”
兩人若是真有一個年紀稍微長些的兒子,聖上大可以等他長之後同一道退居行宮,但是如今自己的不必羅韞民說,也知道已經有些不好的景。
他剛與鄭玉磬在一起的時候,還未到四十,自恃盛年,又有無上權勢,盼能與恩白頭,可是那樣如糖一樣的幾年迅速消逝,便是追也追不回,他年華老去,皇位之側卻又有群狼環伺,已經到了不得不為他心的子考慮後路的地步。
可越是這樣,越想來看一看,同在一起,哪怕什麽也不做,隻消這樣靜靜地看著,就已經人心滿意足。
小別勝新婚,兩個人依偎了許久,就連用膳也是在一的,鄭玉磬見到桌上今天送來了鴛鴦酒壺,稍微有一點後怕,但想到大約是道觀廚房為了聖駕到來才預備的,也不刻意掃興,滿斟了一杯遞與天子。
“太醫說過沒有,聖人現在能不能用酒?”
本來皇帝用膳有宮中的那一套規矩,然而他們兩個人用膳隨
意慣了,又是在外麵,沒有宮中那麽許多講究。
前世娘去世,爹露出兇惡的麵目,她被賣掉,從此顛沛流離。她一直以為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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