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方子
流民一案牽扯過多,影響重大。至於西北府郡的旱災民,最後亦是花了大功夫,才終於大致得以解決。
等到鬧得人人自危的流民一案徹底消淡下去時,也已經到了今年的尾了。
之前闖進京城裡頭的那一批流民,不也都得以返鄉安置。為了彰顯聖上的洪德,有意願的留下的,也都開了恩典。
只要登名在冊,這些流民便可以自行留在京城外,同京城原本的普通百姓無二。
至於最後能夠功緩解了當地天災旱,甯方軼在其中亦功不可沒,回京之後也升了品。
只不過他在旁人眼裡雖是塊香餑餑,但對紀初苓來說,則是屬於煩不勝煩的一人。
回京之後,甯方軼這人便總是尋各種理由,時不時便來國公府小坐。
有時找的祖父,說是為的商討公事。有時找的娘親,則說是敘舊聯絡。
他隨鶴石先生時離京,今年方回,哪來的那麼多“舊”給他敘?
紀初苓也不知為何,重回之後與甯方軼也不過幾個照面,就將人給招惹上甩不開了。難不那前世的命中註定還能延至眼下的?
可偏這人慣會做表面功夫,拿人,且如今立功之後,在朝勢頭又愈發得好。除了,誰都要誇一聲的。
而甯氏見這孩子老是過來,漸漸也就琢磨出那點味道了。
一回,寧氏還特地招了來,私下詢問,對這疏風朗月的甯表哥如何作想。
紀初苓險些被一口氣給堵壞了。這才明白,為何寧氏近來又那麼好說話,又和悅的。
但為了儘早同甯方軼撇清,還是和甯氏直言無意。
寧氏當下著惱。一是以外祖家的勢力,二是以方軼那孩子的本事,哪樣挑得出不好來?
這閨竟還去嫌人家。
不過寧氏終是考慮到尚小,許還不懂,所以稍稍諒解。
但紀初苓不得還是討了一頓苦口婆心。
這一年,京城中不可謂不多事。
待到年關將近,城裡城外也開始昭顯出年味來。
在如此氣氛之下,所有人都想著總算是能鬆口氣了。
結果一日竟從東宮裡傳出消息,太子妃胎,小皇孫沒有保住,驚愣了所有人。
這回可好了,這個年都別想過得安生了。
紀初苓已習慣了這世的不同走向。當聽說時,除唏噓之外,還暗想著這其中指不定還藏了什麼事呢。
但以太子同榮王的立場來說,才有些消停的兩方,該是又要針對上了。
其實康和帝表面上最裝作不喜兄弟嫌隙、黨派之爭,一副正凜的模樣,實則比誰都最樂意看到兩方互相制衡的局面。
帝王最是心口不一,且又是多變無常的。在前辦事確實如履薄冰,如此想來,要當好帝王的一柄刃也並非容易之事。
其實接下來,也看得明白,謝遠琮此人並非世人口中所稱的惡人。眼下再想起以前鎮安侯府在京中的境,於他的行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至於康和帝這人,想起來便不舒服,今後自是能躲便躲著了。
書房中,當謝遠琮收到太子妃胎一事的呈報時,稍許思索,便牽角,扯了一記冷笑。
這是嫌之前的集權太順意了,諸方疲於自保,彼此間都過於相安無事,所以蓄意要趁著年末發一波,好挑矛盾再讓鬥上一鬥麼。
皇族的子嗣,說不要就不要了,他果然是個狠的。
不過此事自有該心的人去心,與他無甚關聯。
這時,謝遠琮忽聽到房門外傳來碎碎叨叨的人聲。這聲耳得很,他放下手中呈卷,滿目疑地聽了鐘景稟報,點頭讓楊軻進來。
楊軻這個人沒事最不來侯府了,也不知他突然過來所為何事。
楊軻這一路上腦子裡還在盤算著方子與劑量,裡琢磨不休。進了書房後一看見謝遠琮,便往臉上把笑一堆,開門見山,一點不帶客氣地道:“我說小侯爺啊,我這會可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才來找小侯爺您的。”
“我是來找小侯爺勻點銀子來的。”
鐘景聽了,不由立眉瞪他一眼。他見楊軻突然火急火燎的出現,還以為是有什麼要事呢。
竟是要錢來了!
“唉楊大夫啊,不是我說,你邊的銀子可不的吧。啥時候窮到要上門來討了?”鐘景忍不住道。
謝遠琮亦瞥楊軻一眼:“都拿去買酒了?”
楊軻先是把臉一正,可還沒正一會,又實在繃不住失了底氣:“可不,上回我花重金買回來一顆絕佳的蛇膽。小侯爺,那可當真是個好東西啊!為了這顆蛇膽,我又費心弄了一大堆的珍貴藥料,全都丟進去泡了壇好酒出來。可不,一不留神把銀子都花了。”
楊軻說完,見謝遠琮只顧著手頭的事,對他不加理會,急沖到了他跟前道:“我說小侯爺啊,真的是江湖救急!若不是急要,我怎麼會來討錢呢,我楊軻難道不要面子的嘛!”
“鐘景。”謝遠琮道。
鐘景聞聲點了下頭,歎口氣對楊軻道:“是。楊大夫,隨我過來取吧。”
楊軻一聽忙謝過,跟了鐘景往書房外走。
鐘景半路忍不住暗暗同楊軻道:“楊大夫,你可節制些吧。說真的,侯府也不寬裕啊。”
爺這當的可清了。府上就靠的那點俸祿賞賜,要養一大群人。爺明裡暗中要辦的事又多,哪樣得了銀子周旋。對了,還得要討好未來的夫人,花銷可不要太大了!
楊軻聽了,也暗暗同鐘景對話了回去:“我懂,但我這不也是真急嗎。治紀郴疾的新方子太費藥材了。”
兩人未走遠,謝遠琮聽見了他們的咬耳朵,神一凜道:“等等。”
楊軻還以為謝遠琮反悔了,卻聽到謝遠琮問:“你說清楚,什麼新方子?”
楊軻便直言。原來關於紀郴的疾,他一直以來都多方思考過診治方案,卻都無太大進展。關於此疾,他之前也求助過父親。手頭的這個方子就是幾日前父親托了人送到他手裡的。
至於此方父親亦無確切試過,但他照著這方子琢磨,確實窺到點門道出來。但他仍需對此藥做些試驗,自然得要大量的珍貴藥材。
“你是說,按這方子有可能將那疾治癒?”
楊軻擺擺手:“哪那麼容易。治好說,愈難辦,但姑且得要試上一試。”
鐘景無言撓了撓下。這楊軻,倒是早說啊,這可是關係未來夫人的事,把侯府銀庫搬空了都行。
……
當紀家二房聽說楊軻手上的新方子,有可能會治好紀郴的疾時,全都喜出外。
但楊軻雖是這麼一說,一兜冷水澆下的也快。道這方子並非一定就能治癒這疾,令紀郴恢復行走。
但這方子下去,兩定能比以前多出幾許知來。
至於最終有多效,還得試了才知。而且要等兩知一點點盡數恢復,必然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若是見效微末,費上個十幾二十年的也是說不準的。
這話聽來又令人生愁了。但不管如何,試是一定要試的。
楊軻暫留衛國公府後,立馬著手開治。
寧氏最是激不已,守在青竹院裡一步都不離,夜間就宿在偏房。紀初苓也是幾乎都待在紀郴邊,忍耐不住替楊軻幫下手。
要不是近來朝中事繁,紀承海也都想要告假了。
一連七日,楊軻給紀郴換了幾味煎藥,其間更是讓他連泡了五天的藥浴。
藥浴的藥複雜,每隔幾個時辰就要做番調整,楊軻寸步不離,紀初苓也常常在邊上守著守著就睡過去了。
七日過後,紀郴坐於院中,楊軻拾了長針去試紀郴雙各。
當針下去的那一瞬間,覺到從自己這雙上傳來明晰的痛意之時,紀郴怔愣,只覺耳中嗡嗡作響,一氣皆往上湧。
他有多年,都沒有從自己這雙上覺到如此明顯的疼痛了!
楊軻一連試了數。
當紀郴說出時,楊軻大鬆了口氣,寧氏則哭紅了一雙眼。
甯氏問楊軻,既然已有了明顯的覺,是否假以時日就能好全了。
楊軻卻仍舊搖了搖頭。之前的法子是保其不竭,此方則是舒活之效。此後除每日換方藥飲外,每月仍需要一次藥浴,至於能否痊癒,需耗多久時日,他都無法保證。
有可能會隨之漸好,也有可能只能到這一步了。
雖說如此,但總算是有了點微茫的希。
楊軻還勸紀郴得空要多多出門,整日悶著也對他的雙恢復不利。雖然他走不了,但多出來“走走”還是應當的。
紀郴著自己一雙點頭,眼眸裡流出消逝了多年的溢彩。
若說這年關裡最令人開心的事,便是楊軻送來的喜事了。
就在二房的一派歡語中,年底悄然而至,各家各戶都開始置辦起了年貨,紀家大門也上了年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