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孩可以長大啊,現在不結外朝,不等于將來不能呀,若是嫁個青年俊才,還不知會出什麼事。這次南楚國使臣來訪,我本想順水推舟,但還沒最終做決定,現在……看來沒法再繼續裝糊涂啦。”
夫人垂下眸,瞧對方寬大的袍袖在寒涼月中飄來飄去,心里也沒著沒落。
歐一大早上朝,想單獨求見皇帝被拒,又留到朝后,仍舊不被召見,無奈只能灰溜溜回府。
另一邊的李瑯鈺很快查到鎏金象牙食盒的出,那是南楚國前年進貢的禮品,宮中只有兩件,分別屬于皇帝與太后。
皇帝的食盒已經賜給十七公主,另一個仍舊在太后寢宮禧殿保管。
段殊竹得到消息,又問了茜雪的事,點點頭。
李瑯鈺一直伺候在帝王邊,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主使,因此特意俯下,十分討巧,“主使還有何吩咐啊?唉,說實話,奴這些年可想您啦,就是不方便離開,還是玖兒那小子運氣好,可以一直跟著您。”
段殊竹抿笑,半躺在廊下的貴妃榻上閉著眼睛,睫落下云似的影,懶懶地說: “后面的事,你看著辦吧。”
李瑯鈺靠近幾步,低聲問:“奴想請個示下,十七公主到底是留在宮里好,還是放到外面去呢?”
對方輕笑一聲,“那你說十七公主是和親,陛下更恨尚書省,還是不和親更恨呢?”
“奴明白了。”
李瑯鈺領著小太監離開將軍府,段殊竹繼續半躺在榻上曬太,今日是久違的冬日暖,金落在眼皮上,不大會兒,耳邊響起清脆悅耳的笑聲,覺到一只茸茸的腦袋靠在口。
“父親大人又懶,母親和將軍夫人出門前都說啦,讓咱們剪好彩勝過節呢,姝華要最好看的人勝。”
小孩甕聲甕氣的聲音,讓他忍不住角輕牽。
段殊竹睜開眼睛,一只手把剛過五歲的小兒抱起來,笑著問:“我怎麼記得這是你一個人的活啊,沒聽你母親說還要我也做!”
姝華撅起,“母親說了,我聽見了,父親睡了,所以沒聽到。”
他著的小耳朵,寵溺地回:“好,你說了算。”
小孩生了雙杏仁眼,和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但鼻形態都來自父親,峨眉飛兩鬢,薄如畫,點在雪白皮上。
給外面說是領養來的孩子,其實是他親生,畢竟為宦沒有凈屬于大忌。
段殊竹當年沒了良心,爬上樞院主使這把椅上,從沒想過還能有這一天,妻相伴,天倫之樂。
他的指尖落在小姑娘的臉頰上,眼神溫。
“父親,我問你一句話啊?”小丫頭淘氣,一本正經好奇地:“我聽說父親做得大,天下誰都不怕,只怕母親,是不是真的啊?”
兩只眼睛睜得圓䒾㟆鼓鼓,滿滿都是天真無邪。
段殊竹笑出聲,“聽誰說的?”
姝華指著一路小跑過來的隨太監玖兒,“喏,他說的。”
嚇得對方差點沒跪下,氣吁吁,“小姐,饒了奴吧,奴該死。”
段殊竹起,把兒抱起來,覷眼一瞥,玖兒的冷汗當即就落下來。
對方卻收回目,樂悠悠地朝著自己的兒,“說得對,我就是怕你母親。”
姝華笑得滿眼春,“母親有什麼可怕,脾氣那麼好,對咱們多溫啊。”
段殊竹抱著小丫頭往屋里走,極有耐心,“怕不是因為別人兇,怕是因為在乎,由于喜。”
“哦,那其實就是……父親特別母親,對吧。”
段殊竹點頭。
屋里的案幾上已經擺好彩紙與剪刀,在金下閃著五彩斑駁,流溢彩,等著裁制段小姐最喜歡的彩勝。
棠燁朝把年后分為七天,初一是日,初二狗日,初三豬日,初四羊日,初五牛日,初六馬日,直到第七天是人日,除了元宵節之外最大的節日,各家各戶的孩都會給自己準備首飾香花,盛裝打扮。
宮中也不例外,雖然有尚局給的彩縷人勝,宮妃子們也會自己制作,算是趁著過節熱鬧一番。
承香殿里,杏琳,春,冬梅,夏雪幾個大宮正圍在茜雪邊,興致地做彩勝,手里翻飛著五□□箔與零碎緞子,簪玉鳥雀,綠稠蘭草,還有時下最流行的人勝娃娃,不大會兒擺滿了桌案,幾個人相互往發髻上別,嘰嘰喳喳好比夏日的翠鳥鶯啼。
茜雪撿起朵紅牡丹花,瞧窗外天不早,示意杏琳陪自己出去,宵之前還能去哪里,對方嘆口氣。
除了興慶殿,沒有別的地方會讓公主魂牽夢繞,但凡有點新鮮玩意就想著往那邊送。
“公主,咱們今天——”話音未落,就被茜雪打斷,一邊系著裘一邊笑,“我明白,今天不是去玩,上次的食盒我總要取回來啊,那可是陛下賞賜的貢品。”
食盒再尊貴,侍太監都能去拿回來,還不是借口,杏琳也沒辦法。
們一路來到興慶殿,這次守衛可看清楚,點頭哈腰迎進去,依舊是杏琳守在下面,公主獨自走上高高的臺階。
還沒到近前就看見鎏金象牙食盒擺在外面,夕下,積雪中更顯得絢麗,人日是棠燁朝的大節,想必對方猜到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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