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開始繞有興致地報菜名,金,暖寒花釀,龍糕一大堆,重中之重講了花糍的做法,白糯米包著紅豆沙雕出的花型,仿佛一朵花在中間若若現,知道姐姐喜歡又甜又好看的東西。
“外面淋著的甜漿味道也不錯,我還一口沒吃 ,拿來與姐姐共。”
活又像個酒樓小二了,這個弟弟總能讓自己開心,茜雪拿起筷子夾一塊,揶揄道:“陛下圣駕降臨就為送幾樣菜,承香殿真是擔待不起。”
“姐姐以后再私下里稱呼陛下,我可真不來了。”
皇帝本名棠檀桓,名檀兒,素來最喜歡聽姐姐喚一聲檀兒,總能憶起無憂無慮的孩提時,這是獨屬于兩個人的親昵。
茜雪忙不迭認錯,“我不敢了,檀兒別氣。”
對面人立刻眉宇舒展,姐姐認錯也是撒個,十七公主何曾錯過。
他瞧著憨可的模樣,面桃花,舉止一派天真,雖是姐姐,不過也就年長幾歲,總覺得還不如自己大。
尤其吃東西的時候,完全就是個小姑娘。
如此獨一無二的姐姐,怎能隨便找個人嫁了。
檀桓眸子,并未筷,而是撿了塊雪梨吃,淡淡地:“姐姐,弟弟有件私事與你商量。”
正兒八經的語氣,茜雪愣了下,抬起眼睛。
對面人卻不看,眼神落在白生生的脆梨上,繼續自顧自地講:“前幾日朝會上,南楚國提出和親,宮中適婚又無婚配的公主只有姐姐——”頓了頓,余瞧一眼又很快收回來,“不過你放心,弟弟絕不會讓姐姐嫁到草原。這里有個權益之計,多虧蘇供奉機靈,他奏議選一個駙馬定親,便可給那邊代,我覺得……”
“誰——”
話被陡然打斷,檀桓忍不住看對方,眸子里全是風起云涌,口不停起伏,臉頰通紅,可見有多生氣。
他就怕這個,見不得著急,趕忙解釋:“姐姐別怕,這個人選弟弟一定謹慎,如果……”忽地噎住聲,想說如果姐姐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罷,或者先訂親做個幌子,以后再從長計議。
可惜天子之諾不是信口開河,何況自己還未備這個能力。
茜雪仿佛沒聽見他的話,目逐漸凌,咬著問:“誰?你說誰!”
他才反應過來,答:“工部侍郎,修楓。”
十七公主才不關心什麼駙馬人選,怔怔地問:“我是說……誰遞的奏議?”
對方一愣,哦了聲,“蘇供奉。”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牙都打著冷,“哪個蘇供奉!”
“還能有誰,姐姐最悉之人,翰林院新恢復職位的蘇澤蘭。”
茜雪的腦袋嗡一聲炸開,周圍一切聲音都飄散而去,和親之事不是沒想過,但猜不到會出現這種局面,面前的弟弟要自己嫁人,嫁人的奏疏是蘇供奉起草,突然有種被人合伙出賣的覺,還是邊至親之人。
放在心尖的兩個人。
春天微風吹著發,依然明,落下的暈打在地上,一圈圈在紫檀案幾邊閃得厲害,渾冷津津,半晌說不出話來,那是從心里生出的寒意。
他們到底不懂,與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婚和嫁到草原,本沒有任何區別,相比之下和親還可以避免邊境百姓苦,至履行作為一國公主的義務。
弟弟也罷,蘇供奉也是,不過拿當一只金雀,只要養在邊便可,還說是為了好,全然不顧本主的想法。
尤其是蘇供奉最讓人傷心,終大事竟一點沒與自己商議。
心口直往下墜,如拴著千斤重石頭,手上拿起筷子,夾著塊花糍,一不。
對面的皇帝也慌了神,姐姐素來喜怒哀樂全在臉上,尤其在自己面前,如今這般不喜不怒卻著不吭聲的姿態,著實讓他猜不。
“姐姐,弟弟還未準奏——你不要過于憂慮,我不過來商議此事,若要避免和親,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話音未落,余瞧見杏琳從廊下繞過來,猶豫一下來到近前,作揖道:“陛下,公主,蘇供奉在外面求見。”
檀桓試探地瞧了眼姐姐,只見對方冷冷地抬起頭,斬釘截鐵道:“不見——”又仿佛才想起他似地,扭頭說:“陛下,我累了,想小睡會兒,和親的事容我再想想。”
臉蒼白,語氣冷淡,比怒火沖天的樣子還讓人心怯,他想寬的心又無計可施,只恨自己還未掌權,做不得主,輕聲囑咐:“姐姐多睡會兒,不舒服就讓醫來瞧。”
眸子里全是關切之,能有個眼神流也好,茜雪卻始終沒有看過來,施禮離開。
杏琳仍站在原地,皇帝沒開口,不能去回話,直到對方兀自嘆口氣,走下長廊才又問了遍,“陛下可要見見蘇供奉?”
他修長的影擋住落下線,神深不可測,靜默半晌,問:“人在哪里?”
“回陛下,就在殿外,奴可以將供奉引進來。”
“不用,朕到外面瞧瞧。”說著快步走出去,剛踏出承香殿大門,果然看見蘇澤蘭在不遠的梧桐樹下,正蹲下逗貓兒玩。
李瑯鈺跟在后,皇帝示意不要聲張,獨自繞過一排未開的蘭花,笑著到了近前。
“沒想到供奉也喜歡貓,和十七公主倒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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