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燕心里一沉,也覺察事有異樣,不過如今沖出重圍才是當務之急,沒時間琢磨別的,趕在夜幕之時,帶一只輕騎兵闖敵營。
花子燕的銳騎兵驍勇善戰,他自己便能以一敵百,沒多久便殺出條路,但敵軍也聚集很快,一波一波的敵人仿若江河湖海,不停洶涌而來。
若想一個人保命逃跑,輕而易舉,可后還有與自己浴戰的將士,為一個軍人,鐵丹心,不允許他做出此等懦弱小人之舉。
一場廝殺,直到天蒙蒙亮,兩邊駐扎的軍隊全都傾巢出,鐵崩裂,戰馬嘶鳴,一片橫飛,所有人近乎赤搏。
花子燕沖在最前方,不知何時已滿是傷痕,鮮染紅鐵甲,手臂的舊傷本就有毒,每揮刀而出,便覺斷裂一般,須臾之間,忽覺有冷箭朝面部而來,來不及躲開,后又有寒刀直上,正以為要喪命此,冷不防蒼啷一聲,眼前刀劍俱被彈開,一只手臂將自己拉到后,定睛一看不是別人,居然是手無縛之力的蘇澤蘭!
對方非但沒跑,還沖到陣前救自己一命,瞧手倒也不差,不讓花大將軍刮目相看,約中似乎看到段殊竹的模樣,親兄弟啊,總有擺不掉的相似之。
兩人各自為戰,與所剩無幾的軍隊戰到夕西下,終因寡不敵眾,雙雙負傷跌落馬下,花子燕長嘆一聲,不想慘敗至此,只是對不住邊人,段殊竹已沒有家人,就這麼一個弟弟,居然也要給自己陪葬。
殘如,馬蹄踏碎青草茵茵,他倒在泊里,昏迷中似乎聽到不遠一陣戰馬飛騰,莫不是援軍趕到,抱有一希張開眼,卻見一眾人穿異域服飾,手轉長刀,呼嘯而來,原來是敵方軍隊,看來大勢已去,隨即冷笑幾下,沒了聲響。
花子燕抱著必死之心,暈過去不省人事,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之中卻好像看到自己被人放榻,冰涼也漸漸溫熱,他不自覺了手,竟然還能彈,又聽耳邊有人低語,“花子燕——”
音溫,著一儒雅,他太悉,只是不敢想,難道他如今做鬼,段殊竹還不放過,要怪他沒護住親弟弟的命。
騰一下睜開雙眼,目呆滯,“段——段殊竹,你居然追到這里——鎖魂啊!”話沒說完,手腕傳來鉆心疼痛,冷汗刷地流了滿頭。
還能覺到疼,莫非自己還活著。
對面人愣一下,瞧著花大將軍一副狼狽樣,又忍不住笑了笑,“大將軍傷得不輕啊,滿口胡言語。”
他的紫金鎧甲在燭火里閃著,襯出那雙流溢彩的金瑞眼,渾出一沒來由的斯文貴氣,卻又帶著震懾人心的殺氣騰騰,能把一鎧甲穿出文人般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天下也就只有段殊竹了。
可段殊竹為何會在此!花大將軍懷疑自己做夢,垂眸瞧見被妥善理的傷口,又不得不相信對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大活人。
“殊竹,你怎麼——”頓一下,疑地問:“不會是陛下派你來救援!你又不是武將……”
“大將軍想多了,朝廷的軍隊還在路上晃悠吶,不出個十天半月到不了。”將旁邊的油燈挪過來,又仔細地瞧了眼對方傷口,不屑地:“等他們來了,你早就尸骨無存。”
花子燕長出口氣,慢慢躺回去,無論如何總算撿回一條命,猛地又想起什麼,半坐著問:“蘇澤蘭怎麼樣!我看他傷勢不輕。”
“他啊——”段殊竹打個哈欠,冷冷地回,“死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
第82章 塞外天涯(六)
燭火噼里啪啦, 帳外也升起篝火,耳邊仍有不斷傳來的番子喊聲,花子燕又騰地坐直子, “什麼!死了——怎麼死了!”
段殊竹將油燈放回去, 慢條斯理,“不就是倒在地上,萬箭穿心,死不瞑目。”
“萬箭——”花子燕瞬間頓住,意識到對方在胡說, 草原近戰全是拿刀搏, 他們到最后連把整刀都找不到,想湊出萬箭也不容易。
放心躺回去,語氣帶上幾分倦意,“你弟弟是個好樣的,有膽子, 你們兩個都不錯。”
段殊竹嘆口氣,顯得十分無奈,“沒死也差不多,一的傷, 比你強不了多。”
“那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不得他死了干凈。”花大將軍揶揄著, 不小心翻個,聽到胳膊嘎嘣響,疼得直皺眉頭,“你給我上的什麼藥, 不會弄得更嚴重吧!”
段殊竹笑出聲, “你都這副樣子, 想更嚴重怕是太難,不舒服就多躺著,過幾天還要趕路,番子的藥勁大,但至管用。”
“番子的藥?”
花子燕才反應過來,記起昏迷時曾看到穿異族服飾的士兵,如今不絕于耳的喊聲好像也是番子話,他在邊境征戰數年,多也能聽懂,嘰嘰咕咕似乎講的是渾南——隨即愣住,莫不是渾南王!草原十六部南邊最大的勢力。
“殊竹,你這次領的是哪支軍隊!”花將軍大驚失,一時還以為對方帶自己投敵,頭上頓時青筋蹦起,“南北衙的銳都在我這里,又不是陛下派你來,就算樞院權勢滔天,畢竟你這些年都在九華山居,最多挪小范圍軍隊,遠遠不足以與支越抗衡!”
段殊竹沒急著接話,帳外有人進來,侍奉伍兒端著一碗藥湯,道:“主使,蘇供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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