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衍在外做的再好，落在程廷淵眼里也終究比不上接手音程，他自然是希畢生心能夠在兩個兒子手里延續下去，甚至借他們的能力更上一層樓。

可這些年，程衍卻一直不愿意接音程核心業務，程廷淵的耐心已經幾近殆盡。

尤其是這次程衍回國后一直滯留京市不返寧宜，他三令五申也沒什麼效果，結果這臭小子轉頭卻因為一個高中校慶的捐贈活回來，程廷淵著實是氣著了。

盛怒之下著人將他抓回老宅，劈頭蓋臉地罵了頓，這小子卻還能嬉皮笑臉地問他若是自己最近打算投資漫影視這塊，他老人家有沒有箴言相送。

程廷淵氣的抄起手杖就砸了過來，程衍一手輕輕松松地接住后還不怕死的給他遞回去，也不忘賣乖，“爸，我可是您親兒子，您還真舍得下手啊。”

程廷淵大著氣，質問他，“你還知道我是你親爹？我費盡心建立起來的音程，難道還要后繼無人嗎？！你知道背后有多人在盯著嗎？”

“瞧您這話說的。”程衍勾了下，提醒他，“不是還有大哥呢嗎？”

“我自然知道有你大哥的份。”程廷淵皺眉瞪他，手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但你也是我兒子，你的那份呢？”

程衍抿收了笑，垂眸沒有接話。

程廷淵看他永遠是這幅不爭不搶的頹廢樣子，明明在外闖時候頗有魄力，偏偏在這件事上毫無斗志。

他再次不住火氣，直接摔了桌上的煙灰缸，破口大罵，“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逆子！不中用的東西！！”

……

從書房出來，下到一樓，程衍便撞上了同樣很回老宅的大哥程沚從后花園推門進來。

兩相對視了下，程衍先收回視線，斂眉往門廳方向去。

“阿衍。”

“我們好久沒見了，都不想和大哥說說話嗎？”后程沚住他，親昵的稱呼，卻是疏離的語氣。

程衍往外去的腳步倏地頓住，停了兩秒，才松松垮垮地轉過，看著程沚散漫笑了笑，“行啊。聊什麼呢？大哥。”

外人很知道，程廷淵實際上有過兩段婚姻，兩個兒子程沚和程衍，并非一母同胞。

程沚四歲時，生母不幸因直升機事故過世，一年后，程廷淵便娶了個中俄混的人，娜塔莎。

娜塔莎同周圍的其他都不一樣，的頭發是金的，眼睛是粽的，皮白皙，像畫片里的洋娃娃，致的不真實。

高高在上的父親自然不會耐心同他解釋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陌生人進他的家。

而周圍人都悄悄告訴他，一定不要喜歡這個人，是來破壞他的家的，他們都說，娜塔莎一旦給他添了弟弟，弟弟就會搶他的父親，搶他的家產，搶他的一切。

程沚一開始也不想相信的。

可是娜塔莎來的第二年，他便真的多了個弟弟，而對他一向冷淡嚴厲的父親卻格外高興，對上那個襁褓里的娃娃時是他不曾見過的耐心和慈。

果然，他們沒說錯，弟弟就是來搶他一切的。

他不喜歡娜塔莎，也不喜歡程衍。

后來程衍漸漸長大，會走路會說話后，程沚逐漸發現，這弟弟像是個傻子一樣，還特別話癆，更喜歡黏著他。

他討厭的阿衍，卻無條件地信任他，哪怕他故意將他鎖在閣樓里半天，再開門時，他也能笑的像個笨蛋一樣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還以為自己在同他玩捉迷藏的游戲。

阿衍六歲那年，娜塔莎突兀離開了這個家，再也沒有回來，那天，阿衍哭的撕心裂肺。

程沚開始是暗地高興著的。

他想，瞧，現在他們都是沒有媽媽的小孩，爸爸總該一視同仁了吧？

可時間久了，他只意識到了，原來娜塔莎也曾經是他的，原來他再次失去了母親。

……

樹藤花架下，昏暗的燈落在兩人頭頂，程沚看著程衍不耐的模樣，薄抿了抿，“老爺子年紀大了，惹他怒。”

“他既想要給你，拿著就是。還是你想要施舍給我？”

程衍半倚著藤架，兩手抄在子口袋里，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大哥，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呢？爸早就計劃留給你，和我有什麼關系？”

看他又是這副冷頹樣子，程沚莫名煩悶。

小時候什麼都不懂也無條件信任他的弟弟，哪怕后來娜塔莎離開后，程衍變得沉默寡言，但在他面前，程衍也總還是偶爾流出幾分從前小話癆的影子。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之間起了隔閡，他也在自己面前，總是戴著拒人千里之外的面了。

程沚看著弟弟，他明明什麼都沒變，卻又什麼都變了。

“還記得你高二那年求我的事嗎？”程沚朝他走近了些，“當時音程旗下中高端連鎖酒店子公司蘭亭園的財務主管，吳素珍，你求我——”

他角揚了下，繼續回憶，“要我以總部的名義下發過一個通知，說集團推出一項新政策，由音程全面追蹤、贊助優秀干部員工子留學，由音程集團提供人才培養的全部費用，并可以為歸國優秀的人才提供音程總部的工作機會。是綜合考量后被選中的其中一位員工。”

程衍臉上那抹散漫的笑意收斂，直起冷冷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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