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和沒看,低眸苦笑:“江郎才盡,實在無法續筆。”
可阿姒聽來卻像是他不忍再寫。
但沒再多問。
.
下馬車后,祁氏兄妹走在前頭,晏書珩和阿姒并肩而行,他等著阿姒的試探,可卻好似完全忘了此事。
經過一賣首飾的鋪子,有婦人吆喝:“夫人買個簪子吧!”
晏書珩看向阿姒發間,那里別著支小小的芙蓉簪,雕工很是拙劣。
但阿姒很是珍重,一直未摘下。
他牽著走鋪子,挑了支簪子:“玉簪溫婉,更適合夫人。”
阿姒原本很喜歡漂亮首飾,可眼下看不見,自己都欣賞不了,丑又有何異?
但他想給買,也不會掃興。
晏書珩觀神,漫不經心道:“是不喜歡我挑的簪子麼?還是說——
“夫人只鐘于舊簪?”
阿姒想解釋,但從他話里品咂出別的意味,改變了主意,曼聲問:“想知道我為何鐘這木簪麼?”
“不想。”晏書珩淡道,
他取下木簪,換上白玉簪。
拇指抵著簪頭,中指指腹抵著簪尖,一使力,木簪應聲而斷。
阿姒愈發確定他在吃味,故作心疼:“你怎給我折斷了呀!”
要奪回那支殘簪,晏書珩將手背到后:“夫人已有新簪。”
“可那支獨一無二!”
晏書珩握住的腕子:“你若舍不得,我可以再給你雕一支。”
再雕一只?
阿姒倏然頓住腳步。
“夫人怎麼了?”
阿姒笑道:“沒什麼。”
晏書珩抬手,指端懸在距阿姒眼上白綢上方,良久不。
喜歡攻心的人都直視對手眼眸,借此窺探對方所想。
眼睛生得很,無聲的對視,定比任何言語甚至齒的較量更攝人心魄。
可惜了。
晏書珩挲著斷簪上的折痕,細細回想所說的每一個字,倏爾笑了。
是他大意。
想來本只想捉弄,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了不出錯多說了個“再”字。
晏書珩扔掉斷簪,含笑凝著阿姒:“夫人不知道為何麼?”
“是我愚鈍,竟不知夫人曾同旁人以簪定,還想為你再添支親手雕刻的簪子,”他溫輕發間,“只怕夫人自己都記不清,這木簪究竟是誰送的?若我問起,你興許還會說,‘這是夫君所贈’。”
阿姒的確是想如此說來詐他的話。
可被說中后反而心虛。
或許理解的“再”和他所說的不同。
飾太平道:“你胡說,這是我未失明前自己雕的。”
“怪我醋意大發,錯怪夫人。”
青年沒再糾纏,誠懇認錯,替別上玉簪,又替將一縷發別至耳后。
作輕纏綿。
仿佛是水做的,重些就會碎。
阿姒心里無端一悸。
若初相識時,他便像現在這般溫,興許真會悸。
可后來因眼盲,即便沒有心,也得假裝心。如今已經分不清,那一瞬究竟是心,還是別的?
側青年笑道:“阿姒又當著我的面走神,在想誰呢?”
恰好走到人來人往,阿姒想起適才的困,慢下步子:“在想那話本。”
晏書珩隨停下。
“愿聞其詳。”
阿姒笑得溫:“祁郎之前因記憶錯常認錯人,那日還險些錯喚兄長作‘夫君’,想必曾多次將祁郎君認夫婿,這故事或是祁郎君有而發。”
把懷疑藏在戲謔中。
“那麼夫君改狐貍假扮書生未婚妻子的故事,也是如此麼?”
晏書珩輕聲喟嘆。
“夫人冰雪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
“若是,夫人會離開我麼?”
第24章
仲秋涼風掃過街巷。
阿姒眼上綢帶被吹得時起時落, 眉頭亦時松時。
接連試探下,直覺已變得遲鈍。一時辯不清他的語氣是威脅,還是失落,或是藏著興致。也就無法判斷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
青年的話被風一吹, 平添失落。
他問:“若我是那哄騙那書生的狐貍, 阿姒, 你會離開我麼?”
阿姒沉默了。
他淺聲低笑, 像是在自嘲。
阿姒正要表明態度,他忽然開始咳嗽。只得把注意力轉回他上, 可尚存疑慮, 語氣有些別扭, 不似昨日那般殷殷關切:“你……沒事吧。”
“無礙。”他抑住咳嗽,“若我是因之前夫人懷疑我換人的事,有而發編造了個自認更有趣的故事,夫人信麼?”
阿姒直言:“半信半疑吧。”
他又難地咳了兩聲:“若我說我是那只狐貍, 夫人是會出于信任而懷疑此話真假,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阿姒說不上來。
他在反問對他有多信任。
不能上他的套反過來自責, 但直說不夠信任他也太傷分。
索耍賴:“你總捉弄我,也實在太像一只狐貍,我想信任你也不敢。”
他低聲道:“是我不對。”
雙雙沉默著。前方傳來祁茵的呼喚:“快下雨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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