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也顯然比在上庸時好多了。
“你悄悄去學了?”
鏡中青年淺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婚儀禮,喜燭也已燃盡,今日是阿姒為我妻子,為我盤起滿頭青的頭一日,意義不凡,我不愿假手于人,只能自己去學了。”
盤好發后,他再拈起脂盒子,便有些一籌莫展了。
“我實在不會上妝。”
阿姒笑著接過:“你要什麼都會,我的侍婢豈不得吃干飯?”
梳妝完畢,一對新人往主院去,一路上,見到這對壁人,仆婢無不投來艷羨的目:“長公子、夫人。”
阿姒被這聲“夫人”得不由自主端起矜雅閨秀的架子,從容頷首。回過頭,見到青年饒有趣味的目。
“看什麼?”
晏書珩無比正經地溫笑著。
“自是在看我的夫人。”
阿姒就知道他會調侃,知道他喜歡看氣惱,偏不惱:“怎樣,我裝得像不像,可有夫人的派頭?”
“何止如此,阿姒氣度從容,溫和又不失威嚴,舉世無雙。”
“你們晏家人油舌。”
他笑著握住的手,十指扣。
“現在多了個油鹽不進的。”
很快到了前院。
晏氏各房已在等著,連久居佛寺的祁氏都回來了。
阿姒先后給晏老太爺和祁氏敬過茶。晏老太爺積威甚重,對倒很和藹:“我聽說你設局救下流民的事。當年我去南時,你才兩歲,陳老把你抱在懷里,稱這孩子大有可為。都說陳老善于識人,果真如此。”
祁氏亦是溫和:“真是個心善的孩子,我們月臣有福氣啊。”
哄長輩,阿姒自有一套。
取出早已備好的禮。
老人家念舊,晏老爺子又是名士,備給晏老爺子的是一本幾十年前文士所著孤本。而祁氏一心向佛,阿姒便準備了得到高僧手抄的佛經。
晏老爺子總板起的臉難得笑:“這孩子,比月臣討喜!”
念及他們新婚,眾人都很,并不多言,相互見過禮后,幾乎連趕帶勸地把這對新婚夫婦轟走了。
人都散去后,晏老爺子邊的老人慨:“這些年老太爺用心良苦,如今長公子總算家,能撐起晏氏。您也總算可以如愿當個慈祥的祖父了!”
晏老爺子笑得不大明顯:“已有人伴他側,我這老骨頭湊何熱鬧?備筆墨,老夫我要研讀這孤本!”
從前院出來后,阿姒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你祖父……不對,是咱們祖父很是古板,以為你們晏家是一潭死水,如今看來,也還好嘛。”
晏書珩回想阿姒和祖父融洽相的一幕,笑笑,“從前的確是一潭死水,但現在并非如此,因為阿姒來了。”
一來,死水里照亮,他枯燥的日子從此不再死氣沉沉。
很久回到院前。
破霧端著個錦盒上前:“長公子,夫人,有無名之人送來賀禮。”
晏書珩打開,是一對嶄新的長命鎖,用料考究,但樣式尋常。
阿姒瞧了一眼。
與他對視須臾,道:“我所想的,和你想的,可是同一個人?”
晏書珩笑著合上錦盒。
“應當是吧。”
他牽著往走,釋然道:“其實,當初阿姒說對了一半。過去十幾年里,我的確一直嫉妒那個孩子,嫉妒他得到我不曾得到的陪伴。”
阿姒想了想,把元洄有著與他一樣的長命鎖的事說來。
“或許,他也曾一樣,在意你得到趙夫人十幾年如一日的惦記。”
晏書淡然低笑。
“是啊,我和他何嘗不是同病相憐,不過說來我比他幸運。”
“為何?”
待看到他深邃溫的目時,阿姒霎時了然,挑眉道:“你想說,你幸運是因為你得到了我,而他沒有?”
晏書珩莞爾道“非也”。
“這與他無關,我自認為幸運,是因為,阿姒乃無價珍寶。能求得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郎,我如何不暗自竊喜?”
阿姒不語,但彎了角。
走到兩人居住的水榭,廊前鸚鵡一看到阿姒,歡快撲扇翅膀。
“夫人!夫人!!”
晏書珩輕點鸚鵡腦袋:“這是我一人的夫人,你喚不得。”
阿姒忍不住嗆聲:“你一罪魁禍首,好意思牽連這無辜的鳥兒?”
晏書珩笑得干凈無辜。
那只鸚鵡聽不懂他的話,但因為昨夜聽了一夜的墻角,此刻興致,引頸高呼:“夫君!夫君慢點!”
“快!快一些!”
阿姒的笑僵在畔,板起臉,一句話也不說走水榭。
晏書珩慢悠悠地跟上來。
“我說它不無辜吧,學什麼不好,竟學到我夫人頭上,該燉。”
阿姒輕哼,走到窗前。
“假模假樣!”
但看到外面將謝的桃花,又兀自發笑,聲音也了。
“罷了,便讓你贏一回。”
青年從后擁住:“阿姒好勝心一向很重,真舍得輸給我?”
阿姒回頭,對上他繾綣眸。
晏書珩攬住腰肢。
“阿姒放心,在你面前,我總是甘愿俯首稱臣的,你一直都是贏家,不必為我退讓,也不必刻意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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